青鋒氣得又要拔劍,葉傾然摁住了她的手,只是笑笑。
她是在軍營混過的,別說這些山匪,便是軍中那些糙漢,說起渾話也是不堪入耳的,根本不必在意,更不必理會。
“在下趙丙泰,久仰郡主!今日一見,方知郡主不是個憨胖婆娘,而是美嬌娘,是在下沒見識了。”
大寨主又一次抱拳,雖然話還是粗,可葉傾然卻聽得出他還算真誠。
“趙寨主謬讚。”
見葉傾然不惱,還謝自己,趙丙泰似是得意了,衝下面坐的弟兄挑挑眉。
“怎麼樣,你們可服了,軍師說郡主大氣高義,不會嫌棄咱們粗鄙,你們還不信,現在可信了?”
長桌兩側的幾個漢子都紛紛大叫,“軍師可沒說郡主是個天仙美人兒呀!”
“大當家,郡主不是不嫌棄你,是跟你這個粗人說不通道理!”
“郡主這小胳膊,殺敵時若用太大力,不得折了?”
青鋒越聽越生氣,握緊拳頭,捶在桌上。葉傾然乾脆拉着她落桌,饒有興趣地聽着這夥山匪打趣自己。
“擺酒,擺酒,郡主來了,讓大師父把看家本事拿出來。”趙丙泰大聲吩咐着。
王落星坐在葉傾然身側,“郡主莫怪,他們沒有壞心思。”
葉傾然微微點頭,便耐心等着,看他們到底要做些什麼。
不多時,長桌上就擺滿了酒菜,果然是山匪,菜品果然一盆比一盆大,饒是見過世面的葉傾然,看着那一根根比自己手臂還長的骨棒,都嚇了一跳。
“郡主,請請請,別客氣!快快,給郡主倒酒。”趙丙泰邊說,邊伸手拿了一隻大骨棒,另一隻手又端起了酒碗。
王落星給葉傾然倒了一碗,又給他自己倒了一碗。
葉傾然先舉碗,“謝款待,傾然先幹爲淨。”直接一飲而盡。
衆匪爆發出一陣歡呼,“爽快,郡主威武!”
說着衆人都紛紛舉起酒碗,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然後趙丙泰馬上又倒了一碗,“郡主大駕光臨,該我先敬郡主!”說完便幹了。
葉傾然也不含糊,也幹了。青鋒一邊看着着急,這些土匪若是輪着都來敬姑娘,可怎麼得了。
但好在這些山匪還算講究,不論敬,只要葉傾然幹,所有人便都跟着乾杯。
從這一點葉傾然也覺得他們不像是藏禍心。
葉傾然入鄉隨俗,了隨手拿了一隻棒骨大口開啃。
趙丙泰簡直樂開了花,“郡主果真豪傑,不嫌棄我們這些鄉野村夫!軍師,倒比你還強些。”
王落星苦笑,他是真的沒辦法喫得這樣豪邁。
“我十二歲第一次隨父出征,便知道規矩是規矩,但出門在外,特別是沙場之上,講究不了許多。喫得慢一口都可能喪命!”
葉傾然淡然解釋。
又引得衆匪一片歡呼,“原我們以爲什麼鎮國郡主,不過是擺樣子,做花樣文章,沒想到郡主是真英雄。”
衆人邊說邊飲,一時都有些醉了。連青鋒都摁着一名匪首灌酒,那人喝三碗,她喝一碗,將那人生生喝到桌下去了,引得衆人大笑。
酒足飯飽,趙丙泰等人都醉得不省人事,王落星吩咐人給葉傾然安排客房。
“在下送郡主去歇息。”
葉傾然跟着他離了大廳,穿過一片營房,寨子後面是一片莊子,看起來就像尋常的農莊。
王落星帶她們去了一處院落,青鋒帶着人進去給葉傾然鋪牀灑掃,葉傾然便跟王落星坐在院子裏喝茶。
“郡主醒醒酒。”他遞過去一隻粗茶碗。
葉傾然飲了,擡頭看看低垂的星空,“我沒醉,王公子想說什麼,現在便可以說了。”
“我身有急事,明日就得啓程離開。”
王落星被她看穿也只是溫溫一笑,“郡主,見笑。郡主是趕着要去救葉三姑娘?”
聽他提起葉沐清,葉傾然立時摸向腰間的短刀。
“郡主莫怪,我們王家爲了活命,確實也有些活命的手段。在下請郡主來此,也是爲了三姑娘的事。”
葉傾然緩緩鬆開刀,看來他知道的不比詭門查到的少。
“三姑娘是做了不該做的生意。”王落星繼續道。
“鐵?”葉傾然之前就有了猜測,但是她知道三妹妹謹慎絕不會販私鐵,一定是被人騙了。
“是安王故意引誘,三姑娘如今在慶州城牢裏,罪名是私自販鐵。安王想讓她咬出背後之人,安個謀逆之罪。”
葉傾然一時想不出她與安王有何過結。
“安王不知三姑娘是葉家人。”
葉傾然一聽,立時便明白了,“他是衝着蕭楚去的?”
王落星點頭,“安王不識三姑娘,可是恭王已到慶州城。”
“不能讓他見到我三妹妹。”葉傾然立時便道,“說說你的計劃跟條件吧。”
“痛快。”王落星笑了。
“山寨的兄弟們替郡主劫牢救回三姑娘。”
“如此簡單粗暴?你們要什麼?”葉傾然倒是沒想到。
“請葉三姑娘代爲經營山寨的鐵礦。我們有礦,卻無人懂經營,而且我們知道三姑娘手裏有一隻船隊。”
“你們開採私礦?”葉傾然心下一驚。
“安王讓左洪朝天天剿匪,所謂山匪都是被重稅壓得活不下去的山民。他也不是真的剿匪,不過是做做樣子,藉機向朝廷申請錢糧。”
“山裏的匪都是百姓,左洪朝也不過是個屠夫。”
剿匪大將軍的真相竟是如此?殺百姓,冒充匪患,還能借此發財,安王這可是無本萬利的買賣。
“趙丙泰他們之所以能活到現在,不過是山寨地勢隱祕,有鐵礦換些錢糧,才能在這山裏躲着生存下來。”
他的條件其實也不難,只是葉傾然尚不知他的用意。他是王家人,爲什麼隱在山林,替一幫山匪謀出路。
別說他是救人於水火,毫無所圖,她是不信的。
“山寨的條件不難,只是王公子的條件呢?”葉傾然挑眉望向王落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