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歷在香美人宮裏正由美人陪着喫早餐,被她這樣一喊,不勝其煩。
可偏偏又不能罰她,還指望着她去平息古蘭之亂呢。
現在楚王死了,她一個女子也成不了什麼氣候,就勝最後這點作用了,要是成就太子一番功勳,也算她物盡其用了。
可她竟然如此不知好歹。
“讓她滾進來。”
葉傾然進了香美人宮裏,見到皇上立即跪地行禮,“求陛下開恩,讓臣女見一見湘妃娘娘,昨夜楚王夢中囑託我一定幫他去看看娘娘,臣女若是不能完成楚王所託,怕他不肯讓臣女帶他魂歸家國。”
葉傾然說得聲淚俱下,連一旁的宮人都紅了眼圈。蕭歷聽了也揪心不已。
“楚兒給你託楚了?”
“是,陛下,楚王滿身是血,讓臣女一定去看看他母妃,否則他魂魄不安。”
葉傾然哭得悽惋,蕭歷卻心中有些憂慮。
莫不是母子魂魄相通,楚王的魂魄知曉了什麼。
“他可還曾說起其他?”
葉傾然搖頭,“不曾,楚王,只說黃泉路上孤冷,想讓湘妃娘娘陪他。”
“湘妃娘娘那麼疼愛楚王,肯定也捨不得他,所以,求陛下開恩,讓臣女見見娘娘吧,臣女才能安心地去向楚王交待。”
蕭歷有些心虛,想了想才道,“你在外面候着,我去問問湘妃是否願意見你。”
蕭歷起身,香夫人扯着他的袖子,“陛下,您早飯還沒用完——”
“你自己喫吧,我去看看湘妃。”蕭歷拍了拍她的小臉。
葉傾然跟在蕭歷身後,也悄悄掃過香夫人的臉,那隻臉像極了湘妃,讓人十足生厭。
到了湘妃宮外,葉傾然站在院裏候着,蕭歷帶着宮人進了寢宮,不多時裏面便傳來宮人的哭聲。
“湘妃娘娘薨了!”
葉傾然垂眸,看來娘娘已經如約喫下了假死藥。她連忙快步衝進寢宮,也跪地哭了起來。
“娘娘——”
蕭歷呆坐在牀檐,像是事發突然,他受不了這個打擊。神情木然。
半晌被葉傾然和宮人的哭聲喚醒,才緩緩道,“她陪楚王去了。”
“莫不是楚王知道曉娘娘不戀人世,所以才叫臣女來早些引他們母子團聚?”
葉傾然邊哭邊說。
“可這皇宮有龍氣庇佑,楚王與娘娘若想魂魄相見,怕是難,臣女該如何向楚王交待啊。”
“若他知道娘娘薨逝,以爲是自己戰死,母妃卻沒得到好的照顧,恐怕會誤會臣女沒有早些來見娘娘。娘娘,您就這樣去了,也不替臣女解釋一二。”
葉傾然哭得投入,可她的話卻讓蕭歷心生暗鬼。恐怕蕭楚要怪罪的不是葉傾然,而是他這個父皇。
他若是以爲湘妃是他殺的,不會來找他索命吧。他是打了湘妃,可她是自己死的,他那幾下根本不可能打死人。
“娘娘肯定是傷心過度,鬱結於心纔會薨世。又急於與楚王母子相見。”
葉傾然繼續哭,蕭歷心裏已經有了主意。
葉傾然心下暗喜,那別苑她熟悉,又是蕭楚的地盤,那便好說了。
回到東宮時,蕭策匆匆入宮去了,看她哭紅了眼睛還安慰了幾句,想來是聽了信,也要進宮去拜靈。
葉傾然喚出暗衛,將事情安排下去,讓他們一定要做得天衣無縫,神不知鬼不覺。
現在的暗衛本就都是蕭楚的人,是出征前留給她的,辦自家主子的事自然也盡心。
他們自從知道蕭楚的事後,對葉傾然更加尊敬。
回到房裏,葉傾然剛喝了一口水,謝淮冬那邊的丫頭又來請,謝淮冬頭疼。
匆匆趕過去,給她把了脈,發現她是因爲連續失眠,導致的頭疼。
這幾天她過得很安逸,謝慕煙走了,餘下兩個也沒出來作妖,她孕吐也過了,小臉喫得紅撲撲,圓圓潤潤的。
只是聽說,蕭楚戰死,蕭策和葉傾然都要出征,有些害怕,整夜都睡不着覺,白天才會頭疼。
“我說不用請她來吧,我就是沒睡好,頭疼揉揉就行了。”謝淮冬埋怨鴛兒。
“殿下說太子妃懷着孕,一點不對付都不行,就是頭髮尖疼也得請大夫。”
謝淮冬氣得嘆了口氣,不再理她,而是轉向葉傾然,“你現在的狀態能出征嗎?”
“我狀態哪不好嗎?”葉傾然問她。
謝淮冬頓了頓,“要是傷心就得哭出來,憋心裏不好。”
葉傾然垂眸,“有哭的力氣,不如把他找回來,不論生死都不能把他留在外鄉。”
“你是很厲害的女人。”謝淮冬點點頭,“我不放心你,不放心大叔,他只是個書生,上戰場不是送死嗎?”
葉傾然堵住她的嘴,“別說不吉利的話。我會幫你護着他的。”
“他不想當太子,不想當皇帝,可所有人都讓他當,逼着他當。出征也是如此,他又不是將軍,若這些人不逼他,不逼着他像一個太子,他爲什麼要去出征。”
謝淮冬嘟囔着。
葉傾然搖搖頭,“你不理解他嗎?別的事或許是被逼的。可出征這件事,卻是他真心想做的。”
謝淮冬不解。
“他想爲西疆做事,爲百姓做事,我相信他也是真心想找回蕭楚。所以出征是他真心想做的事。無關太子之位而做出的決定。”
謝淮冬眨着眼睛思索着,似乎懂了,“他是君子,想做君子之事。卻無野心,不願做兄弟相爭之事,更不願被人逼迫。”
“可是他也無奈。”
“可是,我還是有點擔心。”
“若他沒了,你就真自由了。”葉傾然挑眉。
“我是想自由,可是,可我,也不想他死啊,也不想他受傷。”謝淮冬連忙解釋。
葉傾然微笑看着她,也許她自己動了心,也不知道呢。
“保護好自己,處處小心,等孩子生下來,太子殿下就回來了,到時候你再決定走不走。”葉傾然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