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蕭楚帶着赤甲衛來到寧城那段日子,他更是每日連甲冑都不敢卸。
而此時,他居然可以悠閒地躺在帳篷裏等着。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心情,有些酸楚。他是古蘭人,他想守護古蘭,但是他又不甘心。
不甘心永遠被父汗忽視,永遠被呼蘭瑞和呼蘭朵麗那對愚蠢的兄妹踩在腳下。
他可以爲了古蘭流血犧牲,這次他也想爲了自己,用另一種方式保護古蘭。
葉傾然披身起身,“我去看看。”
她踩着夜色出帳,紫穗已經守在外面。
大營裏兵士已經集結完畢,朵麗一身戰甲,英姿俏麗,火紅的斗篷滾着雪白的風毛,在火把的映襯下,更顯得她肌膚勝雪。
對着士兵發號將令時,脣紅齒白,妖冶豔麗。古蘭士兵都像被她的美貌盅惑了一樣,發出震天的殺聲,紛紛躍上戰馬,跟在古麗身後殺出大營。
而在古麗身側半步策馬而行的正是宋雲,與從前一樣,銀甲白袍,風流倜儻。
葉傾然輕蔑一笑,與紫穗趁亂登上了大營側翼的山上。她尋了半山一塊突出的巨石,迎風而立,剛好能將下面兩軍交鋒看得清清楚楚。
西疆軍大旗召展,旗上書一個蕭字,葉傾然一愣,蕭策來了?
紫穗立在她身旁,交給她一隻單筒鏡,“姑娘,用這個。”
這也是她師傅的發明,能清楚看到百丈外的情景。
她透過單鏡向遠處望去,果然見蕭策坐於馬上,身前有數千赤甲衛相護。葉傾然嘆了口氣,“不該讓太子殿下來。”
再看赤甲衛陣前,葉傾然立馬陣前,本是奇襲卻被古蘭提前發現,他們沒能殺入大營,便被古蘭軍擋在了山凹前。
“那是青鴻郡主?”紫穗顯然也看見了陣前的葉傾然。
葉傾然搖頭,“是青鋒。”
她怎麼敢讓盛青鴻出戰犯險,她是才華出衆,卻沒有一戰之力。青鋒是藍默軒提前調來的,就是以防今日。
紫穗面露驚喜,“青鋒回來了!”
她們都是蕭楚贈予葉傾然的武婢,感情自幼便好,許久不見。此時見青鋒扮成主人,英姿颯爽的樣子,開心之餘,又心生羨慕。
“可惜我不能與她一同殺敵。”
“莫急,今日只是演戲。”
陣前,葉傾然一臉倨傲雖然被古蘭人攔住,卻沒有立即撤軍。按照之前蕭楚的戰法,奇襲不成,立即撤退。
可她卻一副被仇恨矇蔽眼睛,要血戰到底的樣子。
這正中朵麗與宋雲的心思,兩人不由相視陰笑。
古蘭人傾潮而出,到達即定距離後,便開始拉弓射箭。之前赤甲衛就是喫的這個虧,按距離古蘭人的箭根本射不到,可是他們卻不知古蘭人換了鐵胎箭。
可這次,自然是早有準備,萬箭升空時,赤甲衛已經自兩側奔出在陣前站成一道半弧,兩兩相疊,將鐵盾擋在身前,鐵盾相接,在陣前結出一張巨大護甲。
箭雨過後,不等古蘭人第二次搭弓,無數輕甲戰士已跟着葉傾然躍出護甲殺入敵陣。
葉傾然遠遠看着,只見宋雲在陣中並不與人交戰,只是策馬四下尋找葉傾然。這是她早就料到的。
青鋒在敵陣中搏殺,很快便也發現了宋雲,她脣角勾笑,策馬向他衝了過去。
宋雲舉起銀槍迎戰,“阿然,你今天走不脫了!”
青鋒自然沒話跟他講,只是舉劍就劈,一劍快似一箭。讓宋雲無暇再開口,只能全神對戰。
可宋雲存了要活捉她的心思,下手處處留着情面,青鋒則不然,劍劍都是要取他性命,一時間宋雲便佔了下風。
葉傾然在山坡上看着,只覺得可笑。
可猛然間便見戰圈外的朵麗已經拿起鐵弓,搭弓瞄準。
葉傾然站得太遠,根本無法阻止,只能眼睜睜看着一隻鐵箭疾射向青鋒。她的心一瞬提到嗓子眼,紫穗已經驚呼出聲。
便在此時,一道青影自陣中拔地而起,踏着拼殺的兵士躍到青鋒身側,一劍拔開箭矢。那箭偏了準頭,沒有射中青鋒的要害,但還是自她肩膀刺入。
青鋒在馬上一個不穩險些落馬,宋雲更是趁機想將她打落馬下。
幸好藍默軒更快一步將宋雲擋開,也不戀戰,與青鋒共乘一騎,拔馬便撤。
此時西疆陣中傳來撤兵的鳴金之聲,蕭策想必也看到了葉傾然受傷,下令撤兵。
一時間藍默軒帶着葉傾然退回自己陣中,一隊重甲赤甲衛斷後,攔住古蘭兵的追擊。
西疆軍看似是敗走,其實撤得極有規矩,絲毫不亂。
也正在此時,古蘭大營的武器倉庫燃起大火。
朵麗本還想追上去,殺了葉傾然,卻也不得不下令回營。
宋雲勒馬,看着遠去的葉傾然,眼神陰冷,卻又有幾分得意,朗聲道,“阿然,你會來求我的。”
山坡之上的葉傾然看着朵麗帶兵回營,也跟紫穗潛回大營。
“姑娘,青鋒沒事吧?”紫穗擔憂。
“藍師兄那裏有解藥,放心吧。”葉傾然眯眼,這朵麗果然是不能留,心思太過歹毒。
她們都若無其事的回到各自帳篷,呼蘭靖自然也是整夜未睡。
葉傾然將戰場上的情況大致告訴了他,說起武器營着火之事,呼蘭靖承認是他安排人做的。
“以朵麗的性格,必不會輕易收兵,既然是安排好的,就不要有更多的傷亡。”
葉傾然點點頭,她算是沒看錯呼蘭靖,他至少對人命心存敬畏。不管他是想保住古蘭人的命,還是西疆人的命。
“那些鐵胎箭你捨得?”葉傾然挑眉。
呼蘭靖無所謂的笑笑,“郡主即答應了日後也會供給我鐵礦石,我有何不捨。古蘭百姓要的是糧食酒肉,這些武器若不想開戰,留着生鏽嗎?”
葉傾然笑了,他應該會是位好可汗。
“郡主睡一會兒吧,恐怕等朵麗與可汗交了軍令,你便沒時間睡了。”呼蘭靖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