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與郡主早就有婚盟,若你要算,不如本王與你算算我是如何被你們的毒箭算計,還有你們那位朵麗公主對我囚禁之辱?!”蕭楚冷嗖嗖瞭望向呼蘭長風。
葉傾然見氣氛有些幹,忙道,
“王爺,當時是事急從權,可汗與我不過是演出戲,且也是被朵麗公主以命相迫的,作不得數。不如,我敬王爺一杯,此事不必再提。而且我們今日所議之事,是爲了兩國百君王,沒什麼厚此薄彼之說。”
“王叔,我與郡主是好友,這話不要再說了。”呼蘭靖朝呼蘭長風拋了個隱忍的眼神,便也舉杯向蕭楚道,“王爺,請。”
蕭楚舉了舉杯,不發一言的啜了一口,也總算讓呼蘭靖下了臺。
呼蘭靖已知,日後駐守在寧城的正是蕭楚,更不好得罪他。他當然看得出蕭楚因爲葉傾然之事對他十分介懷,王叔提起此事,豈不是要激怒他,只能放低身段,幹了一杯酒。
此時,蕭策笑道,“說起婚事,可汗與楚王,郡主既然都是朋友,不如留下來參加他們的大婚。”
“大婚?”呼蘭靖一怔。
“嗯,就在這幾日,楚王與郡主將在寧城大婚,請可汗一定要光臨。”蕭策言笑晏晏的樣子,很像替自家弟弟操持家事的大哥。
蕭楚瞟了一眼一心維護他的自家大哥,又得意地挑了一眼呼蘭靖。
呼蘭靖眼中的落寞一閃而逝,隨即便笑道,“那我先在此恭賀郡主與楚王了!等大婚當日,我一定備厚禮前來觀禮。”
蕭楚飲了酒,笑道,“禮要真厚纔好。”
葉傾然悄悄捏了他腰一把,讓他收斂些。
呼蘭靖尷尬地笑笑,“一定很厚,一定很厚。”
葉傾然忙又敬了呼蘭靖一杯酒,以緩解尷尬。
日後西疆與古蘭還要長久的和平,況且坐陣寧城的正是蕭楚,少不了與呼蘭靖打交道。
她可不想蕭楚這個醋精把關係搞糟。
而且除了西疆官方與呼蘭靖的合作,葉傾然私下裏與他還有些交易。
她還未跟蕭楚商量,但卻是勢在必行的一件事。
安王偷偷摸摸的用鐵箭換戰馬,還順手陰了蕭楚一把,完全把西疆的利益拋開,還害那麼多赤甲衛喪命。
她若做,便要光明正大的與呼蘭靖交易。
酒宴從傍晚一直進行到了深夜,西疆不像古蘭,女子人人善舞,且軍營裏也沒有女子,故也沒什麼可以助興。
好在盛玉書帶着幾位赤甲衛將軍,跟呼蘭靖帶來的將軍對上了。原本是陣前的對頭,都交過手的,便是盛玉書那隻胳膊都是折在他們手上,此時喝起酒來,頗有些陣前拼殺的意思。
尤其是呼蘭靖看到盛玉書斷了一臂,猛然想起那日生擒蕭楚那時,赤甲衛中一員不要命的小將。當時他還頗爲惋惜,也因爲那員小將對西疆的兵力心生忌憚。
只不過赤甲衛上陣皆配全盔,是看不見臉的,可是此時見到盛玉書的臉,古蘭幾員戰將幾乎都看呆了。
那員陣前拼殺不要命一樣的將軍居然生得如此秀美?
那一雙狐狸眼似會攝人心魄,一泓眼波盈盈動人,細眉秀鼻,薄脣若點丹。再加上幾分大病初癒後的嬌弱無力,哪裏是陣前的將軍,分明就是個傾城絕色。
盛玉書顯然對古蘭人的眼神十分不滿,罵咧咧的提了酒罈,“你們不會是慫了吧?”
呼蘭靖清了清嗓子,挽尊自己剛剛的失態,而他身後站的兩位將軍更是被臊紅了臉,看一個男人看到失神,確實丟臉。
忙也舉起酒罈,“盛將軍請!”
盛玉書坐在長凳上,單腳踩在凳子上,一仰首,酒水順着他身後青絲一起飄落,修長脖頸彎出動人之姿,即便喉節滾動,都只見瀟灑不見一絲粗魯。
轉眼,便是一罈酒入腹,一旁圍觀的人爆發出叫好聲。
盛玉書將酒罈放到一邊,執袖擦了擦脣角,見兩名古蘭將軍也飲盡了一罈,才一挑眉道,“好,咱們再喝!”
“好,再喝。”這次呼蘭靖先提起酒罈,又遞給盛玉書一罈。
盛玉書挑了他一眼,他自然知道自己的手就是折在他手裏。
“盛將軍,陣上刀劍無眼,呼蘭靖得罪了。”他是真心惋惜,這樣完美無瑕的一個人,卻缺了半條手臂,他就像毀了一件稀世的珍品。
盛玉書接過他遞來的酒罈,垂眸看了一眼自己一邊空蕩蕩袖子,笑道,“即說了刀劍無眼,便談不上得罪。幹!”
他舉起酒罈,與呼蘭靖碰了一下,便又一次一飲而盡。
真是痛快!葉傾然在一旁看着有些熱血沸騰,又有些眼眶酸脹。
都說沙場殺敵方顯男兒本色,她此刻才深深體會。誰能想到青城那個精緻秀氣,日日在溫柔鄉里的貴公子,會在沙場上如血修羅降世,又在這邊塞簡陋的大帳裏如此縱情狂飲。
昨日她還有些擔心,擔心盛玉書走不出斷臂的陰霾,今日便覺得自己是多慮了。
他與呼蘭靖都能一罈老酒泯滅恩仇,又如何會走不出自己心裏那點陰霾。
蕭楚沉默着遞給她一碗酒,又與她輕輕碰了一下,“陪你一飲。”
葉傾然微笑,他怎麼又看穿自己的心思了。
“太子殿下回去了?”喝完,葉傾然瞟了一眼正席。
蕭楚點頭,“他醉了。”
葉傾然勾着脣笑,溫文爾雅的太子殿下也醉了,遠處傳來蕭策應景的高呼。
“孤沒醉,孤還能喝!”
這邊塞的風似乎都沒那麼冷了,葉傾然拉拉了衣袖,蕭楚將她的手握在手裏,“你何時醉?”
“你想做什麼?”葉傾然瞥了他一眼。
“扛你回去。”他倒直白,又給葉傾然倒了一碗。
葉傾然笑着推開他,“我纔不要。”
蕭楚放下酒碗,睨着她,突然道,“也對,何必要醉,我此時便可以扛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