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衍,怎麼突然發這麼大的火氣?”
“是我沒留意,我只是想讓姐姐喫得更健康,沒想到弄巧成拙。”
“對不起。”
她聲音越來越小,直至最後浮動在空氣中,淹沒在斷斷續續的嗚咽聲中。
傅蕭衍有些不耐煩,還是耐着性子哄,“先別哭,”
“我不想讓你累着,她懷着孩子凡事都要小心,你不懂這些就讓其他人來做就行了。”
他將哭得一抽一抽的馮婉倩攬入懷裏,輕聲細語地安慰。
坐在一側的沈安白看着你儂我儂的臉上,脣角勾起一抹細不可查的笑。
她坐在這裏像是個透明人,在他們之間,她是那個多餘的人。
沈安白無視兩個人秀恩愛的場景,慢條斯理地喫着飯,思緒已經飄到海岸上了。
下午一定要逃跑!不惜一切代價!
驟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斷她的思緒,傅蕭衍看了眼屏幕後拿出手機,表情逐漸陰沉,“我馬上到。”
馮婉倩緊接着問:“蕭衍,是不是出什麼意外了?”
“嗯,我先出去一趟,你們兩個好好喫吧。”
他撈起外套掃了眼面無表情的沈安白,視線變得更加凌厲。
等傅蕭衍離開,馮婉倩啪嗒扔掉筷子,抄起碟子裏的菜倒在沈安白的碟子上,扔下一個字:“喫。”
“喫得一乾二淨,湯汁都不準留下。”
嗅着甜膩膩的味道,沈安白的臉白了一個度,張媽看不過去想上前阻攔讓沈安白堵了回去,“我喫。”
剛開始還能好好喫,慢慢地就開始膩歪,多喫一口都覺得噁心。
沈安白味如嚼蠟地嚥下最後一口,臉已經漲的通紅,表情扭曲又痛苦。
“好,諒你還算聽話,今天我親自陪你出去轉轉。”
張媽不放心,上前道:“還是讓我……”
話音還沒落下,啪的脆響聲響徹客廳,張媽半邊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脹起來,上面赫然印出巴掌印。
沈安白僵着身體,上半身不由得上前傾斜了些。
打人的不是馮婉倩而是跟在她身邊搖尾乞憐的哈巴狗。
“馮小姐,我已經替你教訓她了。”
馮婉倩咯咯地笑了起來,笑聲清脆又明媚,“做的不錯。”
“以後都效仿,我有我的規矩,我的話沒說完誰也不準插話!”
“聽到了嗎?!”
傭人們埋着頭,噤若寒蟬。
在桃花海島裏,馮婉倩纔是最大的,招惹她是最不明智的選擇。
張媽捂着紅腫的臉,退到後面,大氣不敢喘一下。
沈安白咬住嘴脣,用力抓着椅子把手,“妹妹你不至於對張媽做到這一地步吧。”
“不至於?”
馮婉倩目光森寒地看着她,脣角勾起一抹戲謔譏諷的笑,“不如讓你試試?看看到底至於不至於。”
噗通一聲,張媽跪在地上,表情堅毅,“馮小姐,是我錯了。”
“不要責怪少夫人,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多嘴。”
她還想問張媽說幾句,張媽含着淚搖搖頭,不想再讓沈安白遇到任何危險。
她也只能把堵在嘴巴的話生生嚥了回去。
馮婉倩對沈安白和張媽的反應很滿意,“姐姐,走吧,喫完飯該出去散散心了。”
涼瑟的風打在身上,沈安白的身子又冷了半寸。
不知怎的,她感覺胸腔裏堵了塊石頭,堵得她連呼吸都變得無比艱難。
她戰戰兢兢地跟在馮婉倩身後,生怕有什麼話什麼舉動招惹到她。
“姐姐,你如果早點看清現實,也不至於現在唯唯諾諾膽戰心驚的。”
馮婉倩撩起耳邊的碎髮,半眯着眼睛看向遠處,“也不至於現在被蕭衍囚禁在海島上。”
這話倒是實話。
她從一開始就不該對傅蕭衍抱有任何幻想,物是人非事事休,記憶裏的溫柔男孩終究變得面目全非了。
她淡淡地嗯了聲,“是。”
“我已經看清楚了,我會從你們兩個的世界消失。”
沈安白心如死灰,早就對現在的一切不抱有任何幻想了。
“嘖嘖,真可憐。”
馮婉倩一陣唏噓,“早知現在的處境,當初費盡心思嫁給傅蕭衍又是爲了什麼?”
“你永遠都別想讓他喜歡上你,他喜歡的人永遠都是我!”
她似乎要向沈安白證明什麼,聲調提高了幾個分貝,這讓她的聲音聽起來格外尖銳。
沈安白眉頭微蹙,平靜又波瀾不驚地望着她的眼睛,平靜的語氣沒有任何起伏,“我知道,你不用提醒我他有多喜歡你。”
“看到了嗎?”
馮婉倩從包裏拿出奧格麗鑽石戒指,“這是蕭衍送給我的,和你的一模一樣。”
“我只要開口要,他會把全世界的好東西都送給我。”
說到這裏,馮婉倩眉飛色舞,沾沾自喜,沈安白站在遠處,安靜地看着她逐漸癲狂的笑臉,忽然覺得事事都要和她爭的妹妹很可憐。
剛結婚時傅蕭衍送了鑽石戒指還送了一整套的鑽石首飾,聽張媽說,戒指和首飾價值連城,是世上最名貴的寶石利用特殊工藝打造的。
除了結婚時帶着出席,其餘時候她都沒有再拿出來看過一眼。
鑽石就是鑽石,哪怕身價再貴也是人自作主張賦予給他的價值,鑽石本身就是一種特殊的石頭,沒有生命更不會讓她感覺歡欣愉悅。
不排除有的人真的很喜歡鑽石,沈安白欣賞那種靠自己努力買來的鑽石,而不是這種搖尾乞憐求來的。
馮婉倩很聰明,她們鬥了這麼久,沈安白沒有一次不被她碾壓。
而她卻因爲求來的死物在這裏沾沾自喜,這讓沈安白覺得很悲哀又很諷刺。
馮婉倩也是可憐人。
某種程度上來說和她是一樣的。
“你爲什麼用這種眼神兒看着我?”
馮婉倩的臉拉了下來,琉璃眸中升騰起怒意,“我有蕭衍送給我的奧格麗鑽石戒指,我也有一整套的奧格麗鑽石套盒,他最愛的人是我!”
沈安白眼裏的悲憫徹底激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