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夢蝶心慌得好像要跳出來了。
她看見玄蒼表情冷峻，似是透着狠戾，又似是平淡無波。
她看不懂他的樣子，更摸不清他心裏到底在想什麼。
他總是那麼冷沉、那麼神祕，哪怕說話的語氣平平淡淡，但聽在人的耳朵裏，卻總是帶着十足的壓迫感，讓人透不過氣。
雲夢蝶被迫看着他的眼睛，此時只覺得眼睛酸澀，似要流出淚來。
可她還在堅持着、掙扎着：
“玄蒼哥哥，我沒有......”
“你那麼瞭解你妹妹，你猜猜她會說什麼、做什麼？”
他繼續逼問着她，冷酷的目光不帶一絲感情，
“別以爲別人看不穿你的小伎倆，昨天的那場戲，是誰安排的？身爲長姐，在別人攻擊你妹妹的時候，你不僅沒有挺身而出，反而落井下石？在我面前，你從未說過一句你妹妹的好話，身爲長姐，你不該私下裏言傳身教、表面上盡力維護嗎？”
她想反駁，可他卻不給她機會，連連逼問，
“今日清風閣的戲，你妹妹沒有陪你唱，你是不是很失望？你想讓我親眼看到她與別的男人苟且，讓我對她徹底失去興趣？不僅是我，你還要讓整個京都的人都看清她的真面目，讓她成爲人人唾棄的女子？你是不相信我，還是不相信你自己？”
雲夢蝶的淚水終於落了下來。
她從未想過，向來惜字如金的玄蒼，原來竟是什麼都知道。
她以爲她所做的一切都會瞞天過海，可她卻低估了玄蒼的頭腦。
不，是她高估了自己在玄蒼心目中的地位。
還是......她低估了雲夢牽在玄蒼心中的地位？
越是這種時候，她越是不能迴避、不能心虛，否則不就做實了玄蒼的猜測？
畢竟這些只是他的猜測，他沒有真憑實據，她還有機會。
她流着淚，哽咽着道：
“玄蒼哥哥，我沒有，你真的誤會我了......就像你說的，她是我的妹妹，她也姓雲，我們都是雲家的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怎麼會那樣害她呢？今天早上，我的確看到她出門了，而且她與清風閣的賀蘭先生，也的確是互送帕子、有說有笑，這些都是我親眼看見的，否則當清風閣裏傳出那種聲音的時候，我爲何沒聯想到其他人，一下就會想到她呢？”
她的淚水流過他的指尖，下意識地，他手指一鬆，放開了她的下巴。
他不喜歡那溼溼粘粘的感覺，轉身走到桌邊，拿起桌布，用力擦了擦被染溼的手指。
身後，雲夢蝶並不知道他在做什麼，繼續哭訴道：
“我承認，我的確是不自信，我沒有妹妹漂亮，我怕你只是因爲兒時的誓言而選擇我，而不是真的喜歡我。我也嫉妒妹妹她曾經在這裏與你發生過那樣的事，那日長安街上所有的人都看見了，你們、你們......”
她無法描述那樣的畫面，只能繼續道，
“可是玄蒼哥哥，你對我從來沒有那樣過，從來都沒有！我有時真的懷疑，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歡我，我們兒時的誓言，真的能實現嗎？”
嘴上說着不介意，就當玄蒼逛了一次花樓，其實她很介意，介意到發瘋發狂。
因爲她從來沒有體會過，他從未給過她溫存，她不知道與他相擁相吻是什麼感覺？
會很美妙嗎？
他到底要了雲夢牽沒有？
他們究竟發展到了哪一步？
她嫉妒雲夢牽，嫉妒到想將她撕碎！
因爲只有她得到過玄蒼的垂青，只有她！
然而，即便她這樣說，她這樣激他，他都沒有轉身。
他的聲音依舊那樣冷漠，聽不出任何情緒：
“我最後跟你說一次，我認定的人，不會變。不要再在我面前搞那些小動作，我很不喜歡。”
短暫的沉默後，他終於轉過身，再次看向她，卻是說着與別人有關的話，
“別忘了，她是你的妹妹，如果她有事，你也不會好過。”
雲夢蝶的哭聲，在聽到這句話後，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