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她卻不閃不躲,只是定定地看着他,脣角仍舊帶着那份嘲弄的笑意。

    他的眉頭緊緊擰了起來,所有的憤怒都化在這一掌裏,最後卻仍然沒有打下去。

    望着她臉上已經乾涸的淚,他確實覺得自己可笑,以爲這淚水就是她的真心,卻原來,什麼都不是。

    他在這裏糾結她的第一次給了誰,而他在她眼裏,不過是她衆多男人中的一個,根本不值一提。

    “雲夢牽,你好得很,煙雨樓的女人恐怕都沒有你髒!她們髒的是身子,而你髒的是心!一個連第一次給了誰都不記得的女人,還總是裝出一副貞?潔烈女的樣子,可笑的是,我竟然每次都當真,被你耍得團團轉!”

    他冷冷地笑了,只是那好看的脣角,卻看不出一絲笑意,

    “既然如此,我也不必對你有所愧疚了,身爲娘子,服侍好夫君是你的本分,滾!”

    他甩開她,沒有再看她一眼,轉身走進了內室。

    他憤怒,他嫉妒,他要被她弄瘋了!

    那個男人是誰,到底是誰?

    他要殺了他,一定要殺了他!

    她眼前發黑,一陣頭暈目眩的感覺襲來,她整個人纖弱得就像秋天的落葉,搖搖欲墜。

    沒有了旁人,她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失,扶着桌子堪堪站穩後,她打開門,走出了落梅閣。

    雪前暖,雪後寒,果然一點都沒錯。

    走出落梅閣,一陣寒風裹挾着樹上的落雪朝她襲來,滲入她散落的衣襟裏,冷得她渾身一抖。

    這樣的寒冷讓她嗡嗡作響的頭腦立刻清醒起來,可是清醒之後,帶來的不過是加倍的疼痛。

    他在她的身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跡,他的味道、他的衝擊,都在她清醒的夜裏,被無限放大,成爲她腦海裏的烙痕。

    溫泉那夜的男子只留給了她疼痛,可是今夜的他卻沒有。

    他甚至讓她體會到了前所未有的感覺,同樣的事情,卻是完全不同的感覺。

    只是這感覺,非她所願,卻讓她羞憤,讓她甚至無顏再面對他。

    她緩緩走下臺階,站在院子裏,望着黑沉沉的夜空,望着四周黑漆漆的廂房,忽然覺得不大的寒香園就像一個黑暗的牢籠,將她的餘生都困在了這裏。

    目光落在牆角那幾株梅樹上,枝葉在寒風中無助地搖曳着,就像無家可歸的孩子。

    她亦步亦趨地朝梅樹走去,在一棵最大最粗的梅樹旁蹲了下來。

    撫摸着斷掉的枝幹,她的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無聲地滾落下來。

    “娘,對不起,我沒能保護好你和弟弟,也沒能保護好我自己,我……我……”

    想起剛纔與玄蒼在一起時的感覺,她甚至羞憤得說不出話來。

    淚水越流越兇,止不住,也不想止,她只想讓它們恣意地流。

    “娘,女兒今天只想哭,因爲實在笑不出來了,就讓女兒任性一次,好不好?”

    她蹲在那裏,本就纖弱的身體,此刻縮成了小小的一團。

    一身白衣,在雪地裏這般模樣,就像一隻迷了路的小兔子。

    “娘,我好笨是不是?口口聲聲要爲您報仇,要讓雲家人給您陪葬,可是直到現在,女兒連一件事都做不好,女兒是不是讓您很失望?娘,我是不是不該去招惹玄蒼?娘,您別怪女兒好不好?女兒只是想完成您生前的願望,所以纔去招惹了他,既可以從他那得到錢,還能報復雲家,不是一舉兩得嗎?只是女兒沒想到,他那麼不好惹……都是女兒的錯,讓娘爲女兒擔心了……”

    她對着梅樹說話,彷彿那就是羅寄風的化身。

    撫摸着梅樹被燒的痕跡,她心疼得難以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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