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身上的羞辱忽然消失,片刻的怔愣之後,她終是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扯過一旁的錦被將自己的狼狽遮住,冷漠無波地看着他:

    “結束了嗎?玄蒼,希望你說到做到,放了碧春,不再追究今天的事,包括不去找那個車伕的麻煩。”

    “車伕?”

    玄蒼的脣角突然勾起一抹無奈的嘲弄,他的笑容幾乎不可見,可是每一次,都是因爲她。

    直到現在,她仍然不肯說實話,什麼車伕,她真當他是傻子嗎?

    “雲夢牽,你還真是情深義重啊,你把心給了他是嗎?”

    “沒有!我沒有!”

    一想到他剛剛說過的話,她騰地一下坐了起來,急切地否認,她怕連累冷尋,很怕很怕。

    他脣邊的笑意加深幾分:

    “否認得太快,心虛了?”

    她苦笑起來,心底的悲傷卻在蔓延:

    “玄蒼,我解釋,你不聽,我說實話,你當成笑話,你到底要我怎麼樣?”

    “實話?你有一句實話嗎?那個男人,你說他是車伕,你告訴我,他哪裏像車伕?偏偏這種一眼就被戳穿的謊言,你卻信手拈來!”

    他苦笑着,像是對她說,又像是自言自語。

    酸澀的字句中,充斥着無力感。

    她忽然想起了玄蒼將碧春關起來時說過的那句話,他讓莫圖審問碧春。

    審問什麼,她到底去了哪,又發生了什麼嗎?

    她知道,這不是他的關心,他只是想知道,她到底有沒有毀了他的名譽。

    他有沒有對碧春用刑,會怎樣爲難碧春?

    對未知的恐懼,讓她鼻腔酸澀,忍不住紅了眼圈。

    她用力地呼吸着,想要平復心底的悲傷,她不得不向玄蒼說明一切,只是再開口時,卻是那樣的悲哀、淒涼:

    “冷尋,母親生產那夜,就是他把我從迷霧山上帶回了京都,也是他在暴雨中請來他的母親爲我的母親接生,若不是他,那天夜裏我回不來,也救不了我的母親。昨天我和碧春在聽泉寺被綁架,要被賣到東林郡去,也是他救了我們,由於我昏迷不醒,所以冷夫人把我帶回了家,見我身體虛弱,讓我留宿一晚。冷公子除了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們什麼關係都沒有。我不知道是他送我回來,在離開的時候,大概是裙子刮到了馬車上,所以他在我快要摔倒的時候出手相救。我怕你誤會他,會對他不利,所以才謊稱他是車伕。你告訴我,我哪裏做錯了?他是我的恩人,我不該保護他嗎?”

    她的話,聽得玄蒼一怔。

    她眼中的委屈、哀悽,還有那層淡淡的水霧,鬼使神差地撞擊着他的心。

    她用力裹緊自己,淚水終是順着眼角滑落:

    “玄蒼,你可以是非不分地保護雲夢蝶,但你憑什麼是非不分地傷害我?”

    他惹哭她了。

    看着她的淚水,他別過了臉,煩躁地跳下牀榻,背對着她。

    她的眼淚讓他窒息,他不能看,不敢看。

    戰場上殺戮無數的他,竟然看不得一個女人的眼淚。

    不,雲夢蝶也曾無數次在他的面前流淚,可他卻能視而不見……

    他忽然想起了雲夢蝶說過的話,雲夢牽曾在芳華泉裏與賀蘭宣朗苟?且,那晚他已經證明,她的確非清白之身。

    而爲了保護那個男人,她始終不肯說出他的身份。

    就算她此刻說那夜帶她回京都的人是冷尋,卻無法證明不是賀蘭宣朗。

    賀蘭宣朗,南流簡,南流曄,如今又多出一個冷尋,她到底還有多少男人?

    是他是非不分,還是她有所隱瞞?

    他仍舊不敢回頭看她,只是淡淡地試探道:

    “你說謊,那夜帶你回來的男子分明是賀蘭宣朗,你讓我如何相信你?”

    她清清冷冷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與我有關的人,你大概都不會信,我也無法讓你紆尊降貴地去向他們求證,你只會相信你想相信的,所以一切都由着你。無所謂……”

    她輕輕勾了勾脣角,真的無所謂嗎?

    可心爲何會針扎一般的痛?

    他是漠北戰神,他是一匹冷酷、孤傲的狼,讓他去向別的男人求證自己的王子妃是否與他們有染,無異於當衆打他的臉,這於他而言是何等的羞辱,他怎麼可能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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