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顫抖着，這聲道歉，給她，也給解憂泉裏的女人。
她忽然將他一把推開，一雙眼睛紅腫得厲害，卻依然清澈乾淨。
她盯着他，聲色俱厲地控訴着：
“你爲什麼要說對不起？你有什麼資格說對不起？你在向我表達你的愧疚嗎？我不需要！如果你愧疚了，那你加註在我身上的罪惡又算什麼？你以爲一句話就能將之前的事一筆勾銷嗎？我不需要你的道歉，你就應該一直保持你的殘忍，讓我一直恨你，這樣我纔會清醒、纔會理智，纔會將你隔絕在外，纔會確定我們之間只是交易！除了交易，什麼都沒有，也不可能有......”
此刻的她，有些失去理智了，變得歇斯底里。
這是對他的控訴，卻更像是她對自己的提醒。
她在提醒自己，不要被玄蒼幾日的溫柔以待矇蔽了雙眼。
他可是玄蒼，一個冷血無情、殺戮無度、殘忍孤傲的未來君王。
她更不能掉進他爲她編織的溫柔鄉里，他還有云夢蝶，那個守了十年的承諾，他打算讓她在這其中扮演什麼角色？
他們之間，除了交易，什麼都不該有。
看着她痛苦的模樣，玄蒼一把將她抱進懷中。
當初他有多麼憤怒、嫉妒、瘋狂，此刻就有多麼痛苦、懊悔、彷徨。
他想告訴她，哪怕他們之間只是交易，他都甘之如飴。
他想告訴她，他甚至感謝這場交易，讓他擁有了她。
如今他只想利用這場交易，將她鎖住，無論她說什麼，他都不會放開她。
可是當下，他卻什麼都說不出口，雲夢蝶的存在，讓他變得沒有資格。
他緊緊地抱着她顫抖的身軀，想用自己的懷抱告訴她，哪怕他的胸膛再寬闊，也只容得下她一個人。
“牽牽......牽牽......”
他低聲呼喚着她的名字，有些話卻無法宣之於口，只能忍耐着，忍耐着。
她又咬上了他的肩膀，狠狠地，用盡她所有的力氣。
那夜的痛苦彷彿在這一刻全都發泄在了他的身上，她從未這般瘋狂過。
他卻只是忍着，仍舊緊緊地抱着她。
“今天就把我當成那個人，用力發泄吧，今天之後，再也別去想了。”
他的聲音低沉，卻夾雜着些許意味不明的無奈。
她微微一怔，似乎聽出了什麼，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答應我，別想了好嗎？”
他變得格外有耐心，看着她眼睛裏的茫然，他深吸一口氣，道，
“他已經死了，再也不會出現了，這件事就此了結，忘了吧......”
她不敢相信地蹙緊了眉頭：
“你說什麼？他死了？”
“是。”
他點頭，眼中仍噙着痛楚。
“你怎麼知道？”
她略一思忖，便得出了答案，
“你問過雲夢蝶了？”
他不作聲，只是看着她，可是他的眼睛卻已經告訴了她答案。
因着雲夢蝶與他的關係，所以對她的愧疚，又添了一層。
“她告訴你是誰了？”
問出這句話，她突然心如擂鼓。
既想知道那夜的男人是誰，又害怕知道他是誰。
潛意識告訴她，爲了毀掉她，雲夢蝶所找來的人，一定要多不堪就會有多不堪，如果她知道答案，痛苦只會加倍。
她突然用力地搖頭，眼裏帶着哀求：
“不要告訴我，我不想聽，也不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