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雲夢牽目露狐疑，賀蘭宣朗解釋道：
“大多數質子被送到了敵國，不就是混喫等死嗎？得不到尊重、享受不了在母國的待遇、沒有榮華富貴，整日被人暗中監視着，想逃回母國簡直是癡心妄想，一旦兩國開戰，就得拿他的血來祭旗，哪怕他是漠北戰神以一敵百、敵千，也鬥不過數以萬計的兵力吧？像玄蒼王子這種臥薪嚐膽的，實屬少見。我倒是有些佩服他了。”
“臥薪嚐膽，意欲何爲？你就不怕他來個釜底抽薪，顛覆了天羽？”
雲夢牽狀若無意地試探道。
賀蘭宣朗卻是漫不經心地一笑，不以爲意道：
“他有沒有通天的本事我倒是不知，只不過天羽皇帝誰來做都與我無關，只要清風閣能爲我掙錢就行。”
想了想，他又補充道：
“對了，還有一條，他得對你好。”
他的話惹得雲夢牽一笑，看向賀蘭宣朗的眼睛裏，多了幾分信任與感激。
賀蘭宣朗問道：
“閒話說了不少，你還沒說，此來何事？”
想到接下來要說的事，雲夢牽的笑容漸漸收斂，鄭重道：
“的確有事。”
賀蘭宣朗依然那副歷盡千帆、而波瀾不驚的模樣：
“說來聽聽。”
雲夢牽略作沉吟，她自然不能把前世的事情說出來，斟酌了一下詞彙，這才說道：
“我想請你幫忙，查一下柳家在漠北邊境互市上的生意，可以嗎？”
賀蘭宣朗臉色微變，漠北邊境距離京都甚遠，八百里加急往返最快也要七天，雲夢牽怎麼會突然想到去那裏查柳家？
見賀蘭宣朗久不回答，她不禁蹙眉，猶疑道：
“很難嗎？”
話一問出口她就後悔了，暗道自己太沒有想法。
賀蘭宣朗不過是一介書生，儘管開了這家清風閣，因爲不羈的性情，所以結交甚廣，她怎麼就能以爲他什麼事情都能辦了呢？
他充其量是個生意人，又不是跑江湖的，更不是皇城司或者邊鋪的探子，讓他人在京都，卻要去幫她調查幾千裏外的邊境，她一定是瘋了吧？
“對不起，是我太着急了......”
雲夢牽急着道歉。
卻聽賀蘭宣朗說：
“我能問問爲什麼嗎？”
雲夢牽抱歉地笑了一下，道：
“我正要說......”
讓人辦這種難事，哪有不說清楚的道理？
於是雲夢牽將自己串連起來的線索向賀蘭宣朗娓娓道來。
當然，她不會將前世雲景天的作爲說出來，單論今生，省略掉大皇子和吉胡家，只說雲景天與柳家、玄蒼之間的蛛絲馬跡，分析而得知。
賀蘭宣朗聽後，摺扇一直不斷地敲擊着手掌，一下一下，輕而有節奏，眉心微微緊着，陷入沉思。
良久之後，他才擡起眼簾，道：
“如果雲景天真的通敵叛國，他的死期就到了。”
“我只怕，這一切到頭來真的只是我的猜測而已。”
雲夢牽平淡的目光下隱隱透着一絲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