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蒼的雙手暗暗握成拳,表面仍是不動聲色,可其實心裏已經掀起驚濤駭浪。
“再說詳細些。”
“是,爺。”
和坦又接着講述起來:
“玄衣衛是在距離京都三十里、銀沙河沿岸的一個漁村打聽到的這名女子,據說她是二十年前外地逃難來京都的,所以並沒有在編戶上。這女子樣貌生得不錯,很快便被小漁村裏的一個瘸腿光棍看上了。那光棍已過而立之年,上有父母,下有姊妹兩個,他是家中唯一的兒子,卻因爲一次意外跌斷了腿,失去了養家餬口的能力,村裏的姑娘便都對他敬而遠之,哪怕父母一再降低求親的標準,登門跪求,也無人願將自己好好的女兒嫁給他,直到這個女子的到來,改變了光棍的命運,卻也改變了他們全家的命運。”
微頓,和坦接着道:
“這女子逃難來到漁村時,餓得昏了過去,正巧被光棍的父親所救,帶回了家中。起初,這女子隱瞞了自己純陰命格之事,報了一個假的生辰八字,那光棍的父母一見人家姑娘生的好,又初來乍到、無依無靠,便藉着合八字的說辭,說是姑娘與光棍的八字是天作之合,想勸說姑娘留下與光棍成親。彼時漁村裏也有其他男子看上了姑娘,可這姑娘卻是個好的,念着光棍家的救命之恩,二話沒說就答應了與光棍的婚事。”
“不久後二人便成親了,光棍的父母想要揚眉吐氣一番,還特地在村裏辦了三天的流水席,可謂是出盡了風頭。婚後不久,麻煩卻來了。因爲光棍是家中唯一的兒子,負責延續香火,可是婚後半年了,這女子的肚子卻沒有半點動靜。做公公的着急,便催着婆婆去問。”
“一問這女子,女子便是含羞帶怯地說什麼都是好的,可能孩子跟他們夫妻的緣分還沒到。可公公卻沒有耐心再等下去了,便讓婆婆去山裏尋一個神醫,聽說那神醫有祖傳祕方,可以叫不孕的女子順利懷上孩子,而且生男生女都能掌控。婆婆去了山裏,家裏人卻是左等不回、右等不回,足足過了三天,公公纔去山上找,結果您猜怎麼着?”
和坦講得津津有味,跟玄蒼像閒話家常似的,還讓他猜?
結果玄蒼蘊含着殺氣的眼神射過來,和坦才發覺自己想多了。
立刻正色道:
“結果......公公在山上發現了婆婆的屍體,內臟都被掏空了,附近還出現了熊的腳印,公公才知道,原來婆婆是被熊吃了。公公傷心之餘,卻沒有放棄去尋找神醫。後來公公真的找到了神醫,那神醫也給公公開了方子,配了神藥。誰料公公拿着藥下山時......”
“村裏的人也漸漸開始相信女子是個不祥之人,都躲着她走。女子失去了所有的親人,在日復一日的折磨中,神智也漸漸變得不正常。她到處說自己其實是純陰命格,天煞孤星轉世,就因爲她在家中剋死了自己的姐姐,所以被父母趕了出來,她還說出了自己家在何方,人口幾何,說的有鼻子有眼。有人好奇就去打聽了,結果這女子真的沒說謊。大家這才知道她真的是純陰命格,所謂的天煞孤星,逮誰克誰,註定孤獨一生。大家想把她趕走,可奈何她大着肚子,又怕一屍兩命,就想着等她生下孩子,一起打包送回給她的孃家。”
“有人還特地去通知了她的孃家,結果她孃家人根本不承認有這麼個女兒,還說她哪死哪了,與他們無關。誰料,後來這女子在生產的時候,因爲沒有穩婆給她接生,自己一個人疼了一天一夜,終於生下了一個女兒,她卻因爲流血不止,就這麼死了。村裏人覺得她的孩子沾了她的血氣,也是個不祥之人,於是在出生之後就打算把孩子送走。正巧一對夫婦路過,那夫婦成親多年沒有孩子,便抱走了這個孩子。”
和坦講得口乾舌燥,算是把他聽來的故事完完整整地轉述給了玄蒼。
玄蒼耐着性子把故事聽完,卻只抓重點:
“那對夫婦現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