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看。”
玄蒼進入前廳，雲夢蝶一眼便看到了。
許久未見，她治病，他養傷。
如今一見，恍如隔世。
可在見到他的那一瞬，雲夢蝶的心居然還似他初來上將軍府，第一次見到他那般，怦然而動。
他依舊一身玄衣，高大的身軀帶着凜冽的氣勢，強勢而來，直壓得她喘不過氣，卻又甘之如飴。
她知道，自己是愛他的。
哪怕他間接害死了她的小娘，她還是無法對他忘情，甚至恨不起來。
這輩子，她只要他。
見她看直了眼，玄蒼邁着緩慢的步子，一步一步朝她踱過來。
她坐在椅子裏，仰着頭，就這樣看着他走近。
看着他俯下身子，輕輕擡起她的下巴，審視着她的臉，深沉的音色直擊她的心臟：
“臉怎麼了？”
她一恍神，纔想起自己來這裏的目的，隨即淚下：
“玄蒼哥哥......”
雲夢蝶撲通一聲跪倒在了玄蒼的腳下，
“對不起玄蒼哥哥，真的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惹牽牽妹妹生氣的，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一句話，玄蒼幾乎已經能看穿她的心思，她此行的目的。
他沒有動，只是居高臨下地看着她，波瀾不驚：
“何出此言？”
“想必玄蒼哥哥已經知曉，我爲何一定要嫁入這寒香園，對不起玄蒼哥哥，我知道你與牽牽妹妹伉儷情深，彼此願以命相護，並沒有想來破壞。這都是外祖母的意思啊，她見不得我受委屈，若是玄蒼哥哥不娶我，她就要把玄蒼哥哥中毒之事說出去，到時候皇上就會知道玄蒼哥哥就是面具人，傷害皇子暫且不論，若是給玄蒼哥哥扣上個效仿驍烈軍、企圖顛覆朝廷的罪名，玄蒼哥哥哪怕是漠北戰神，恐怕在這天羽也是插翅難逃啊！”
雲夢牽拭了拭淚，繼續說道，
“玄蒼哥哥可能不太瞭解外祖母，她生在藥王谷那樣的窮鄉僻壤，是曾外祖的獨生女兒，從小除了醫書，並沒有受過什麼禮儀之訓，性子野，做事隨性，從小便任性妄爲慣了，只要她想做的事，沒有任何人能阻攔得了。我怕啊，我真的很怕外祖母會傷害玄蒼哥哥，所以纔出此下策，去求了妹妹。”
“索性妹妹識大體，同意了我進門，我想着，從此以後便能與妹妹一起服侍玄蒼哥哥了，也不用擔心外祖母會不高興，一時興起說話便大聲了些。可妹妹卻說我在她面前失儀，非要教教我規矩，這才讓下人掌了我的嘴。”
玄蒼眉頭微皺：
“她讓人將你打成這樣？”
雲夢蝶彷彿生怕玄蒼誤會雲夢牽似的，連忙解釋道：
“妹妹如今貴爲郡主，教我規矩，這是再正常不過之事。之所以覺得對不起玄蒼哥哥，是因爲我馬上就要過門了，新婚之日，本應是女子一輩子當中最美麗的日子，可是我如今這臉，恐怕在新婚那日也不會好，本應讓玄蒼哥哥賞心悅目的，而我卻只能以這般醜陋的模樣過門，礙了玄蒼哥哥的眼，堵了玄蒼哥哥的心，我實在是......實在是沒臉見玄蒼哥哥......”
說着，雲夢蝶羞愧地垂下了頭，掩面而泣。
話說到這個份上，玄蒼已然明白雲夢牽突然讓他娶雲夢蝶的原因。
原來是花靈瑤以面具人之事威脅。
不，也許這根本就是雲夢蝶的詭計，借花靈瑤之名而已。
不管是誰的主意，想到雲夢牽終究是爲了他纔出此下策，玄蒼的心終是放下了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