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吉得到消息的時候,一口甜酒噴出去了數尺遠。
“你說什麼?”
凌敬跪坐在草廬內的涼蓆上,重複道:“太子宮裏傳來了消息,太子派遣了率更丞王晊祕密的前往了慶州。”
李元吉放下了青色的酒盞,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李建成派人去慶州做什麼,李元吉不用猜也知道。
李建成是派人去聯絡慶州都督楊文幹了。
目的是要楊文幹幫他招攬一批好手,祕密的送到長安。
歷史上,李建成就是這麼幹的。
所以他現在這麼幹,李元吉一點兒也不覺得意外。
李元吉只是沒想到,李建成會派遣王晊去做此事。
東宮是沒人了嗎?
你派個內奸去做此事?
你是嫌李世民發現不了你的謀劃?
還是嫌自己死的不夠快?
“我已經……”
李元吉下意識的開口,話說了一半,有點說不下去了,因爲牽扯到一些隱祕,不方便被凌敬知道。
李元吉遙望着長安城的方向,長長的吐了一口氣。
我已經將李藝送到你嘴邊了,你不‘喫’,你跑去‘喫’楊文幹,還派了個內奸去。
你也是個人才啊。
“殿下已經什麼?”
凌敬狐疑的看着李元吉。
李元吉緩緩回神,看向凌敬,感嘆着道:“我已經幽居於此,長安城的一切就跟我沒太大關係了,也影響不到我。”
凌敬更加狐疑了。
你剛纔的反應可不像是沒被影響到啊?
李元吉沒有在意凌敬狐疑的目光,又道:“告訴我大哥宮裏的人,讓他以後別隨便傳消息出來了,不然容易暴露。”
凌敬一臉遲疑。
他覺得李建成此次祕密派遣王晊離京,必然是有大圖謀。
若不是潛藏在李建成宮裏的人及時傳遞出消息,他們根本不可能知道。
所以應該經常保持聯繫纔對。
如此一來,他們能隨時瞭解到李建成宮裏的所有動靜。
李元吉看出了凌敬的心思,澹澹的道:“照我說的做……”
凌敬咬咬牙道:“如此一來的話,我們就沒辦法隨時瞭解東宮的動向了。”
李元吉盯着凌敬質問道:“我們瞭解那麼多東宮的動向做什麼?”
李元吉又不準備搞刺殺,也沒有陰李建成一手的心思。
瞭解那麼多李建成宮裏的動靜,只會讓自己的人更快的暴露,不會有其他好處。
凌敬一愣。
李元吉瞥着凌敬又道:“往東宮裏安插人手,並不容易。我們好不容易安插一個進去,就要小心着用。
不然時間長了,他會暴露,我們也會暴露。
難道你希望他暴露以後,將我們供出來嗎?”
李元吉在清查府上的內賊的時候,可是生生的將李建成安插在他府上的人給逼死了。
害的李建成狠狠的丟了一次人。
李建成要是查到他的人,還不得狠狠的報復回來。
他還不想直面李建成,更不想跟李建成鬥一場,白白的便宜了李世民。
凌敬又是一愣,急忙道:“殿下的意思是,我們跟他接觸的時間長了,他有可能會猜到我們的身份?”
李元吉點着頭道:“我們選的人又不傻,我們要是時常跟他接觸的話,遲早會被他看破身份。所以沒必要爲了一些無關緊要的消息,暴露自己。
我們應該在他面前保持足夠的神祕感,如此才能讓他一直敬畏着我們。
一旦我們要用他的時候,他就會不遺餘力的幫我們。”
說到此處,語氣加重了幾分,特別強調道:“所以,我們只能向他問消息,不能讓他給我們傳遞消息。
明白了嗎?”
凌敬鄭重的點了一下頭。
明白了,但是不認同。
凌敬認真的道:“以殿下的身份,有的是人願意唯殿下所用。殿下不僅可以往東宮安插人手,也可以收買東宮的人手。
殿下沒必要在意他的生死。
他要是發現了我們的身份,想辦法除掉他就好了。”
在凌敬看來,既然已經在李建成宮裏安插了人手,那就不妨多安插幾個,多收集一些消息,最好將李建成宮裏的大小事情,事無鉅細的收集起來。
如此一來,李元吉要針對李建成也好,又或者對李建成做點其他的也好,都會容易一些。
至於安插進去的人會不會被發現,會不會暴露,只要在其暴露前,將其除掉就好了。
在這種層面的權力場上交鋒,死幾個人根本不算什麼。
李元吉白了凌敬一眼,沒好氣的道:“我安插人到東宮,是爲了應對不時之需,不是爲了那個位置,你明白吧?”
李元吉總覺得凌敬有些搞不清楚狀況,腦子一個勁的往篡位上歪。
似乎什麼事情都能跟篡位聯繫到一起。
他要是想篡位的話,就不會找李秀寧、李神通、李孝恭等人做盟友了。
他可以直接倒向李建成,想辦法幫李建成補齊短板,然後瘋狂的打壓李世民。
在這個過程中,他可以配合李建成去分割李世民手裏所掌握的力量,將其吞進肚子裏,化爲自己的力量。
此消彼長。
當李世民倒下的那一刻,就是他問鼎大唐的時候。
到時候,誰也攔不住他。
“殿下真的對那個位置沒有興趣?”
凌敬目光緊緊的盯着李元吉問。
有多少人爲了那個位置身死族滅,有多少人惦記那個位置惦記到發瘋。
李元吉遠比那些人更具備爭奪那個位置的資格。
李元吉居然不動心,他不信?
“沒興趣……”
李元吉撇撇嘴,意興闌珊的說。
不等凌敬再次開口,擺擺手道:“回去做你的事吧。沒事別往這裏跑,怪累的。”
《踏星》
九龍潭山距離長安城有好幾十裏地呢。
凌敬一個勁的往九龍潭山跑,也不嫌累得慌?
凌敬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麼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