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淵罵夠了,罵累了,纔不滿的冷哼着,“元吉是渾了點,也橫了點,但在他心裏,你們之間的情義,遠比身份、地位和權力更重要。
你們做兄長的,就應該容忍他一些,護着他一些。
他今日當衆落了你們的面子,是他不對,但你們不許跟他計較,更不許找他麻煩,不然別怪我對你們不客氣。
我是寵着你們,也慣着你們,但不代表我能容忍你們欺負自己的兄弟。”
李建成和李世民各自表態,表示絕不會去找李元吉麻煩,還會愛護李元吉,李淵這才放他們離開。
李元吉借題發揮,在宮裏撒了個野,不僅爲李秀寧出了口氣,也達到了一部分降低李建成和李世民戒心的目的。
李淵雖然氣的跳腳,但關鍵時候,還是保持着理智,順水推舟,教育了一下兩個兒子。
李元吉憑藉着先知先覺,先盯梢的優勢,知道了宮裏馬上要掀起一場風波。
李淵雖然沒有先知先覺的能力,也沒辦法先盯梢,但是憑藉着長久以來磨礪出的政治嗅覺,還是品到了一點兒不對味。
他不知道兩個兒子在謀劃什麼,所以只能藉機敲打一番,希望兩個兒子能收斂收斂。
……
李建成回到宮裏以後,一臉的陰沉。
王圭、魏徵、韋挺,以及剛剛回京的任瑰,等候在崇文殿。
李建成入了崇文殿,不等王圭等人開口詢問,就直接了當的道:“我父親剛剛敲打我了。”
李元吉當衆打他的臉,讓他下不來臺的事情,雖然讓他耿耿於懷,但比起李淵敲打他的事情,還差了一些。
王圭、魏徵、韋挺臉色齊齊一變。
不知道內情的任瑰一臉的狐疑,不過並沒有開口。
王圭臉色陰晴不定的道:“聖人難道察覺到了什麼?”
魏徵、韋挺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更難看了。
任瑰的臉色依舊一臉狐疑。
他很想知道,李建成、王圭等人都瞞着他做了什麼,以至於李淵的一次敲打,就將他們嚇的齊齊變色。
李建成沉着臉道:“不知道……”
韋挺遲疑了一下道:“王晊和楊文幹做的都很隱蔽,而且藉口十分充足。聖人不知道內情的情況下,根本不會懷疑什麼。”
魏徵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道:“聖人應該只是尋常的敲打。畢竟,平陽公主殿下受了委屈,錯在聖人,齊王爲平陽公主殿下出頭了,顯得有情有義,聖人又砍傷了他,就沒辦法再去敲打他了。”
王圭撫摸着鬍鬚補充道:“然後就將這口氣撒在了殿下頭上?”
魏徵贊同的點着頭道:“臣若所料不差的話,聖人應該也敲打了秦王吧?”
李建成覺得魏徵說的有幾分道理,沉吟着點了一下頭。
魏徵流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
李建成皺着眉頭道:“我總覺得,此事沒有魏洗馬說的這麼簡單。”
魏徵一愣。
王圭揪着鬍鬚道:“會不會是因爲殿下往日裏跟秦王爭鬥不休,近些日子不跟秦王爭了,被聖人察覺出了異樣?”
李建成沉默了一會兒,認真的點了一下頭。
俗話說,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此前一直跟李世民明爭暗鬥不斷,勐然間不鬥了,肯定會顯得很反常。
李淵有所懷疑,也在清理之中。
“這樣的話,我們除了暗中的謀劃外,明面上還得繼續跟秦王鬥着,不然的話,容易被看出端倪。”
魏徵一臉深沉的說着。
李淵能察覺到東宮的反常,那李世民肯定也能察覺到東宮的反常。
他們暗中所謀劃的一切,全部是針對李世民的,要是被李世民給察覺到了什麼,那麼他們很有可能會前功盡棄。
所以不得不防。
李建成深吸了一口氣,握了握拳頭,道:“那就鬥吧。”
魏徵、王圭、韋挺,齊齊點頭,然後開始謀劃了起來,謀劃如何明面上去跟李世民去鬥,去迷惑李世民。
李建成勐然間似乎想起了什麼,道:“如果說,我父親敲打我,是察覺到了我的反常的話,那我父親敲打世民,又是爲了什麼?”
魏徵、王圭、韋挺,齊齊一愣。
韋挺叫道:“秦王也有所反常?!”
魏徵和王圭臉色又是一變。
秦王也有所謀劃?!
用屁股想都知道,肯定是針對東宮的。
“殿下應該儘快派人盯着承慶殿,弄清楚秦王在做什麼。”
王圭快速的說着。
李建成沉着臉點點頭。
王圭之所以說承慶殿,而不是天策府或者修文館,是因爲東宮的耳目,拼死拼活也只是滲透進了承慶殿,並沒有滲透進天策府和修文館。
李世民將天策府和修文館打造的跟鐵桶一般,東宮的人根本找不到縫子鑽。
任瑰看看李建成,又看看王圭、魏徵、韋挺三人,依舊是一臉懵。
所以你們到底在說什麼?
你們又揹着我幹了些什麼?
李建成看到了任瑰的疑惑,讓韋挺大致上將他們的謀劃講了一遍。
任瑰聽完了以後,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麼好。
在他看來,李建成的謀劃是好謀劃,可操持起來卻生硬、呆板、充滿漏洞。
他遲疑了許久,才憋出一句話,“殿下何必捨近求遠?殿下需要人的話,只管派人跟臣說一聲就是了。”
作爲河南道安撫大使、徐州總管,他統領着不少人馬,戰時能調動的兵馬更多,麾下還有崔樞、張公謹等大將。
雖然張公謹在李世勣和尉遲恭的引薦下,成了李世民的人,私底下不能再用,但崔樞可以。
李建成要用人的話,只需要私底下招呼他一聲,他不僅能幫李建成準備好精兵,還能幫李建成準備好勐將,且不會留下什麼收尾。
李建成完全沒必要大費周折的派遣王晊去慶州,跟楊文幹密謀着招攬人手。
楊文幹雖然是慶州的軍方一把手,但慶州並不是楊文乾的一言堂。
慶州還有李淵的人,還有安興貴的人,暗地裏說不定還有李世民的人。
人多眼雜的,根本不適合暗地裏搞小動作。
李建成面對任瑰的疑問,感嘆着道:“當時你在備戰,周遭全是秀寧的兵馬,我怕走漏了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