闆闆手裏抱着一隻大鵝，一擺一擺地走着，由於大鵝的體型碩大，站着幾乎有闆闆那麼高，加上路上的石子不遺餘力的頂着她的腳。以至於她感覺自己快要力脫了。懷中的鵝也漸漸滑落，僅剩下一個脖子掛在她的臂彎上。大鵝因爲難受而不安分地撲扇自己的大翅膀。
“別動！大白，別動！”
大白聽了更加起勁的撲騰起來，彷彿受到了鼓勵。
“狗剩。。。哥！”闆闆開始上氣不接下氣了。
虎子轉過頭斜了她一眼，沒理她，繼續往前走。
“狗剩哥！”話音剛落，闆闆就一下將懷裏的大白扔了出去，大白一脫手趕忙扇動自己的翅膀，虎子背後一黑，一個巨大物體就落到自己頭上，好嘛幾十斤的東西一堆。虎子重心穩不住，往前直晃悠。
好容易穩住身子。
“給我下去！”虎子用力在頭上一擼，大鵝又撲騰一陣穩穩的落到前面，回過頭朝虎子昂昂地叫了兩聲。
闆闆見到這樣有趣的一幕，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虎子生氣的朝她一瞪，闆闆的笑聲也戛然而止。她低下頭來揉搓着自己紅紅的腳丫，看了看叫上的水泡，又看了看掉在邊上的草鞋已經斷了茬，那是奶奶僅給他留的東西，眼睛慢慢模糊起來。又會想起奶奶臨死前土灰色的臉色，深紅的血滴掛在脣邊卻仍用慈祥的目光看着她。告訴他們：“去南邊，遠遠的，去南邊就安全了，奶奶不在，狗剩要好好照顧闆闆了。”
虎子本來想要斥責她，一看她已經累的哭了，瞬間心就軟了。滿口答應奶奶要照顧闆闆，結果剛出村幾裏地就已經這樣了。他自己也想哭，但是不想給比自己小的闆闆看見於是強忍着問：“怎麼了太累啦？叫你別抱着它，它再大點都可以馱着你走了！”
闆闆咬了咬嘴脣：“我不是累！”
說完她的肚子就咕咕叫了。
闆闆頓了頓說：“狗剩哥我餓了。”
狗剩走過去揪了揪闆闆的小辮，小手指着她的鼻子說：：“跟你說了幾遍叫我虎子哥別叫真名！聽到沒有！”
闆闆拍掉虎子的手：“知道啦！我餓！”
“吶，你再好好叫一遍。”說着拿下背上的小包袱，裏面是他倆出逃時匆忙拿的行李，雖說是行李，但其實只是虎子見到什麼就拿了什麼，他自己都不記得裏面有些什麼東西
虎子在包袱裏摸索一陣，眉頭一皺抓出一隻老鼠，虎子朝它看了一眼，用力一扔。
老鼠飛出幾米遠，就地一滾，起來就跑遠了。
虎子掏出一塊餅，其實只有大半塊了，上面還清晰的印着老鼠的牙印。虎子又摸索一陣，只有一壺水再沒找到別的喫的。於是掰下一小塊來遞給闆闆。
“給，我好像拿錯些東西，就剩這點了咱們要省着點喫。”
闆闆一把抓過就塞進嘴裏，一時噎住，不住的咳嗽，嘴卻閉地緊緊的，生怕有渣掉出來。
虎子搖了搖頭，又遞給他水壺。又拿起手裏的餅本想咬一口，頓了頓，就咪下一點點來在嘴裏細細嚼着。
闆闆嚼了很久，嘴裏的食物早已下肚，但是她還津津有味的動着嘴巴，就好像嘴裏的食物一直喫不完一樣，良久才“咕”地一下嚥下去。
“走吧，闆闆，天要黑了我們到前面林子裏去找個地方歇息。”
“那我們走田裏，泥巴軟軟的就不疼啦”虎子因爲闆闆不再叫他原名心情大好，願意遷就她這一回。
“好啊，好啊”闆闆很高興有虎子這麼個主意極多的哥哥。
虎子縱身一跳，下了田後，託着闆闆的屁股緩緩降下來。闆闆下到田裏後拍拍身上的塵土，呼了一聲大白，大白應聲而下。他倆腳一沾到泥巴，眼前出現了去年村裏人在田裏勞碌工作的情景：每個人都彎着腰，額頭上的汗珠一直透過衣服流到腳踝，卻沒有一個人愁眉苦臉的，因爲大家都期待着秋天的豐收。奶奶還會是不是站起來看看兄妹倆在哪裏，如果走的太遠就會尖聲尖氣地呼喊：別走遠啦！小心被小鬼誑住！
想到這裏兄妹倆都紅了眼眶失了神，直到大白用嘴扯着虎子的褲腳。虎子回過神來眼前滿目瘡痍的稻田又刺了一下虎子的心，他用手拍了拍大白腦子，又在眼睛上抹了一把，拉住闆闆的小手：“我們走吧，天快黑了。”
“嗯！”闆闆用力的點點頭
倆人走在田埂上，闆闆若有所思的低着頭問“虎子哥，爲什麼那些穿方衣服的人那麼壞，要殺奶奶他們呢？”
“不知道，奶奶說他們被妖精誑住了，所以什麼都聽妖精的？”
“那爲什麼妖精那麼壞要叫他們殺人呢？”
“因爲妖精很壞”
“那它們爲什麼壞呢”
“嗯。。。闆闆我跟你說過了，那些人穿的不是方衣服，只是他們的衣服比較好，穿的齊整”
“哦，虎子哥，那麼妖精長什麼樣呢？你見過嗎”
“當然啦！我當然見過，他們長得像張財主家那隻黑背，可兇啦，他們躲在林子裏，到了晚上就出來喫人”虎子說着說着把自己嚇了一哆嗦，闆闆也沒在意，只當他冷又問“那虎子哥怎麼碰到的妖精？”
“那天晚上我在田裏摸□□，說時遲那時快，那隻妖精就從一條溝裏撲了出來，我立馬一閃，閃到老虎，不，妖精的背後”虎子照着遊說先生（遊說先生即旅行途中各地說書從中獲得一些銅板食物的人）武松打虎的故事編，差點說漏了嘴，暗想別被闆闆認了出來。其實闆闆年幼不記事，早把那個打虎故事忘到九霄雲外了。
“快說呀，虎子哥，怎麼停了。”
虎子看板板聽的興起便打消了顧慮又學着說書人的模樣清了清嗓子又摻着奶奶以前講故事的語氣壓着喉嚨：“話分兩頭，等我閃過，那老。。。老妖精又往後一掀，又被我躲過。接着它的大尾巴又向着我那麼一掃，我一跳又被我躲了過去”闆闆高興的拍着手“虎子哥你真了不起！”
“嘿嘿嘿，那是你虎子哥是村裏的孩子王，當然厲害了，你看村裏頭那些小崽子那個摔跤是我的對手”虎子骨頭一輕，開始吹起牛來了，把上次張財主家那個胖兒子摔了他一跟頭的事情忘在了腦後。
“虎子哥快說打妖精的事”闆闆看虎子扯遠了急得直跺腳。
“哦對，然後我就。。。我就一頭把它給撞死啦！”虎子吹牛的時候心虛的看向遠處。
幸好闆闆沒有看出破綻，她豎起大拇指對着虎子一戳，笑着說：“虎子哥，你真行！”
“那是。”虎子將手在衣服上抹了抹汗：“走吧，天色不早了，我們得找個地方過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