爵士嘰裏咕嚕,翻譯說道:“我們這位伊麗莎白二世小姐要給大家彈奏一首鋼琴曲!大家好好聽,不要吵鬧!”
萬如玉像女人一般扭一扭走過去,抹了抹鋼琴上的輕灰,剛彈了一個哆來咪發唆,酒席上一個人就讚道:“好聽好聽!到底是洋大人的東西,彈出來就是好聽。”
威廉爵士怒視了一眼,那人立馬脖子一縮,不敢出聲了。
萬如玉接着彈了一首在英國學的西洋曲。彈畢,廳內衆人都鼓掌叫好。那老鴇高興地和龜公交耳說:“這下撿到個寶貝啦!”
威廉爵士見萬如玉生的如此迷人,還會彈琴,喜歡的恨不得現在就洞房,心中更是早已連兩人孩子的名字都已經想好了。不想剛要開口就有一個隨從從門內進來,快步走進來,在爵士耳邊說了些什麼,爵士臉色一變,匆匆給了老鴇好多錢,有嘰裏咕嚕說了一些話後就走了。
老鴇攥着那些錢,笑得合不攏嘴,她高興的把萬如玉帶到後面去,討好地說:“小哥,你真行,想不到你不僅長得帥,還多才多藝呢!”
萬如玉只顧低頭搗鼓身上的裙子,那束腰勒得他難受得很:“吶,這些錢總該抵我那頓飯錢了吧,把我衣服還給我,我要走啦!”
既然抱住了搖錢樹,老鴇哪裏肯放:“那怎麼行!這點錢哪夠那頓飯錢,起碼。。。起碼你再彈一個月的琴。”
“你那頓飯裏摻金子啦!”萬如玉睜大眼睛說道,他雖然去了國外好多年,但是天津的一頓飯的價錢還是心裏有數的。
“那可比金子值錢多啦!”老鴇混跡妓院幾十年,說謊還不是信手拈來,她板着手指頭說:“你們喫的那個雞是我從江南買來的,那個魚是日本進口的,那個鴨也是從。。。從洋人那裏進口的。”
“這裏的雞鴨魚不能喫?你非得從外國進口啊?”萬如玉生氣地說,心想:這該死的黑店,喫到肚子裏才說。
“要不怎麼能顯得出我們鳳來樓作爲永明城第一妓院的檔次呢!”老鴇雙手老腰上一插,眼睛往上一白,表現出一副“最高雞王”的榮耀感。
萬如玉想跑,但是看到邊上好幾個彪形大漢,迫於他們的淫威他只能心裏合計道:我先答應了這老母雞,日後有的是機會開溜!於是,他假裝勉強的說:“那好,那我們說好了,我彈一個月的琴你就放我走!”
老鴇立馬笑臉相對:“哎!這就對了,小哥。。”
“我叫萬如玉!”萬如玉打斷道。
“是是是,萬小哥,你長得漂亮,有會彈琴,如今伊麗莎白不在了,我就捧你做我們鳳來樓的頭牌”
老鴇心想:只要你老老實實在這裏彈琴,你就是叫大總統我也認!
“誰稀罕做什麼狗屁頭牌,做了頭牌我不就是□□了!”萬如玉轉念一想,他還不是女的是妓男!那要是傳出去,他這萬家二少爺還怎麼混!“那我們說好了,我只彈琴啊,你別再給我找什麼爵士了,他耍流氓!”
“是是是”老鴇滿口答應道。
“那那兩個小孩兒呢,他們和我待一起。”萬如玉想不到自己當初一時興起胡亂學了點鋼琴,到了這裏居然還能混口飯喫。
“好好好。”老鴇滿臉堆笑。
“哦,對了,還有那隻鵝,那是寵物,不能拿來喫。”萬如玉看着那個說要燉鵝的打手說。
“行行行!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就這樣,老鴇把萬如玉、虎子、闆闆還有大白安排進了伊麗莎白的房間,因爲有了“新寵”後,伊麗莎白對鳳來樓已經不再重要。
老鴇讓龜公把萬如玉和倆孩子帶到二樓伊麗莎白的房間,這可是鳳來樓唯一的一個□□單獨擁有的房間,只有有錢人才有機會能夠在伊麗莎白的房間裏一尋歡醉。而其他□□則不得不三五個擠在一個房間,接客也是在包廂裏,那龜公把三人一鵝塞了進去:“明天早上有人會叫你們!”隨後將門鎖上,去了。
三人一進房間就聞到了濃重的薰香味,快要窒息的萬如玉忙去打開窗戶,長長地透了一口氣。點上油燈,一個□□閨房展現在了三人前面,按理說除了萬如玉誰也沒有機會能進入這裏了,而倆不懂事的孩子卻沾了萬如玉的“光”。
“這裏只有一張牀!可怎麼睡啊?”萬如玉假惺惺的煩惱着,並快步走上去躺到了牀上,他這個伊麗莎白二世算是把伊麗莎白的財產全數繼承了過來。
沒想到虎子二話沒說也跳到牀上:“嘿!這牀寬敞着呢,能躺好幾個人啦!闆闆快過來!”
闆闆也高興地跳到了牀上:“虎子哥,這牀真軟乎,就跟我們喫飯時坐的凳子一樣!”倆孩子在牀上蹦躂,震的萬如玉也一抖一抖的。
萬如玉見大白也想要上來跳,趕緊一把攔住,心疼的說道:“別跳啦別跳啦!你們鞋子都不脫,真是鄉下小孩,髒死了!”不僅萬如玉心疼,如果伊麗莎白和老鴇見了更是要心疼,這席夢思牀墊可是爲了方便老闆們做牀上運動而準備的,如今倒便宜了這三個不知道哪裏來的“野小子”。
安定下來後萬如玉感覺自己渾身難受。也是,每天都要沐浴更衣的大少爺,如今在鄉下摸爬滾打一兩天,原本肚子餓的沒工夫顧及,現在溫飽問題解決了,就該想到衛生問題了。讓夥計給他打了一大桶水,自己仔仔細細地洗過後把兩個小孩兒也叫過來,胡亂給他們擦了擦,並把兩條毛巾暫且先給他們裹上。
虎子從換下的衣服裏掏出小黑,就要上牀,被萬如玉急急地叫停,他嫌小野貓髒。在他的一再堅持下,虎子只能用自己和闆闆的舊衣服端了個窩給小黑,而大白則穩穩地躺到了牀邊的踏板上。
經過一番折騰,萬如玉很快就沉沉地睡去,而虎子趁他睡着便把小黑又放到懷裏逗了好一會兒。
“虎子哥,我們明天該幹嘛?”闆闆問道。
虎子專心地摸着小黑:“我也不知道,明天問問萬少爺。我看那老母雞對萬少爺好得很。”
“興許萬少爺是她兒子。”
虎子眼睛一白:“淨瞎說,是她兒子的話咱們白喫她頓飯她會那麼急?”
“興許是開始沒認出來,後面認出來了是兒子,就對他好了!”闆闆放肆的想着。
虎子一聽,點了點頭:“那倒有可能,這樣的話咱們作爲他兒子的救命恩人,到時候找那老母雞要點盤纏,好去南邊,咱們坐火車去。”
“哦!火車?就是那老長的鐵盒子!”闆闆興奮地說。
“對,就是那個。”
“虎子哥,你坐過火車嗎?”
“沒有。”
“那火車坐起來感覺咋樣啊?”
“嗯。。。應該就跟咱村裏的牛車差不多吧,興許還快些,就是待在鐵盒子裏可能悶了些。”虎子也放肆地想象着。兩人聊着聊着都沉沉睡去。
夜晚的永明村有着與其他城裏一樣的繁華,讓它脫穎而出的是那個在夜晚依舊光芒閃爍將周圍照得通亮的永明燈,那是人們口中的日不落租界象徵。
與之同樣不分日夜的是威廉爵士,他怒氣衝衝的來到一處地下室,地下室裏昏暗卻非常嘈雜。他一把揪過一個瘦子,粗大的脖子氣的一鼓一鼓地,質問道:“你們是幹什麼喫的。這麼大個人也能跑掉?”原來威廉爵士會說中國話。
“對。。。對不起爵士”瘦子幾乎要被懸在空中,聲音帶着與他體型同樣瘦弱的顫抖:“屬下已經派人出去找了。”
爵士“哼”地一聲將那瘦子丟在地上,那瘦子吃了疼卻不敢發聲。
“一定要抓住他,不管活的死的,否則就輪到你去當“腳”了!”
“是是是!屬下再加派些人手。”那瘦子伏在地上直打顫,不敢起來。
“哼!”威廉爵士又環視了一遍四周,看了看瘦子的手下,回頭走了。
威廉爵士口中那個逃跑的人使得夜晚的永明城不再平靜,士兵們分成多個小隊不斷在街道上搜索着,叫嚷着。但最終,隨着一聲槍響,牀上的人們都懶得去想怎麼回事,只是高興終於又安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