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階白從滿是冷水的浴缸中清醒了過來。
一個甜美的機械合成音在他腦袋裏響起，“歡迎來到新任務，003，我是協助你的666號系統。”
於階白撐着邊沿，搖搖晃晃地爬出了浴缸，然後以非常不優雅地姿勢臉朝地了。
泡久了的身子，是不太好用。
那張形狀好看的嘴脣發出了一句，“草。”
他因爲任務失敗被髮配到隔壁部門，執行感化任務來將功補過。
但大家都對他的能力心有存疑，臨走之前，總部特意把他送進了新部門進行培訓。
在看完一系列捨己飼人的感人錄像之後，於階白給出了兩字簡短評價
——好蠢。
現在看來，他這個開頭也帶着股白癡氣息。
泡久了的身體不太靈光，於階白趴在地上，頭髮糊了一臉，原主的經歷像走馬燈一樣在他眼前放映。
原主是個叫林陌的明星，最近剛憑藉一部小成本網劇爆火，成爲了所謂的頂流。但由於太年輕，加上也不是什麼大公司出來的，被打壓倒是常事。
昨晚他出席活動，更是被一個不要臉的富二代給下了藥。如果不是那酒瓶子，於階白醒來的地方就應該不是浴缸了。
感覺到身體恢復了些氣力，於階白從地上爬了起來，揉着被撞痛的鼻子走到了鏡子前。
鏡中人有一張被水洗得發白的面容，髮梢眼角都在往下滴水。
整張臉的線條偏硬，卻勝在有一雙瀲灩的眼。睫毛彎長，眼瞳極深，極黑。弱化了攻擊性，倒顯出股天真的執拗來。
系統咳了兩聲，“檢測到宿主狀況良好，開始任務信息傳遞。”
一張異常出衆的臉出現在於階白腦海中，相當豔麗和危險，透着股高高在上的矜貴。
“你的任務對象名叫周若是，今年33。”
“資產過百億的周家掌舵人。”
“根據已有資料顯示，由於家庭出現變故，他表面上正常，實則精神狀態堪憂，破壞慾和控制慾極強。請宿主執行任務的時候注意保護自己，不被傷害。”
於階白扯過架子上的毛巾搭在腦袋上，“沒了吧？”
系統清了清嗓子，“當然還有，以下是任務守則。”
於階白推開浴室門，擦着頭髮走進了臥室。
“不許使用過激武力，不許惡意傷人，在感化任務對象，減少惡意的過程中，要保證任務對象的安全。”
於階白換了身衣服，“等等，你是在針對我嗎？”
“是的，003。”系統非常坦然：“因爲你在之前的部門表現得很糟糕。”
它補充道：“和你合作過的人都投訴你是個危險分子呢。”
於階白：“我能冒昧地問一句麼？”
系統高貴地嗯了聲，“爲任務對象解疑是我的職責。”
於階白問系統：“能告訴我你有什麼功能嗎？”
系統平靜道：“我可以定位任務對象的位置，在一定時間內隱藏你的行蹤，保護你不受傷害。還可以連通網絡世界，幫你獲得最新消息。”
“還有呢？”
系統：更多功能尚在開發中。
於階白若有所思：“所以通過網線能幹的事你都可以，是吧？”
系統：理論上來說，是的。
桌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於階白看見跳動的名字，是原主的經紀人徐紅。
接通電話，火急火燎的聲音立刻傳出。
“小陌，昨晚出了什麼事？”
於階白被水泡得發皺的手指搭在機身上：“我被下藥了。”
那邊的聲音一頓，趾高氣昂道：“老總的意思是讓你上門去道個歉。”
於階白掛斷電話，一臉嫌惡，“知道了。”
身體發起一陣冷，系統響起了滴滴的聲音，“檢測到宿主健康狀況出現問題，請儘快就醫或服藥。”
輸完液之後，於階白自己拔了輸液針，快步下樓，打了車朝公司而去。
帶黑口罩的人一臉低氣壓地走進了會議室。大概是因爲病中，於階白有些懨懨。
經紀人和老總那對夫妻，一人一言，就把他給安排了。於階白全程沒插一句話，靜看兩人唱雙簧。
他抱着臂看着兩人的嘴臉，“說完了？”
經紀人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小陌啊，這是個機會，你看娛樂圈攀金主的那麼多”
於階白打掉了她的手，嘲諷道：“那你去啊。”
經紀人被下了臉，把手裏的東西往桌上重重一扔，“出名了，骨頭硬了，人家那是給你臉。你以爲自己能火幾年？”
於階白站起來，冷冷地打量了她眼，然後關上了門。
看着在自己眼前開合的門，經紀人打了個顫，尋思這人今天怎麼跟個煞星似的，怪嚇人的。
於階白：“查昨晚那白癡的消息。”
系統認命了，畢竟它只是個系統：“周贇，周若是的侄子，不學無術，熱愛包養小明星，林陌是最新攻略對象。”
於階白的指尖敲在車窗上，若有所思道：“姓周的感情是人渣集中地。”
“幫我再約輛車到酒店後門，十點左右估計結束。”
系統：好的。
晚十點，於階白到了上次給了富二代一瓶子的酒店大堂。
一個穿着黑衣的保鏢把兩人引進了電梯。
系統叮了一聲：“檢測到任務對象也在此處，具體位置檢索中。”
於階白舔了舔虎牙：“好啊，收拾完侄子去看舅舅。”
“請進吧。”兩個黑衣人站在門口，禮貌道：“林先生。”
於階白看着沙發對面的青年，他眼下掛着一層薄薄的青色，算得上五官齊全。
系統提醒：“不能打人，會被扣分。”
於階白嗯了聲，主動給對面的人倒了杯酒。
他眉眼微低，愧疚不甘得恰到好處，輕聲道：“那晚我很抱歉。”
他有一張介於少年和青年的臉龐，頰邊帶着層恰到好處的薄肉，今天看起來比那晚還乖巧。
周贇暗自得意，什麼頂流，不還是得在自己面前低頭。之前裝得那麼傲，不也是這個德行嗎？
他這樣想着就伸手摸了過去，青年人的指尖帶着點冷，周贇關心道：“過來是不是有點冷？”
於階白笑道，笑意浮在眼表，握住了伸過來的豬爪，“還好。”
系統屏住了呼吸，“不要過肩摔！”
周贇的食指搔了搔於階白的掌心，被取悅到了，“喝兩杯嗎？”
他暗暗打量着對面人的腰身，滿意極了。
於階白擡起眼來，“好啊。”
兩人並肩站在窗邊，於階白身子微微探出窗外，觀察着牆面。
靠近窗戶下的規則排列的小露臺，每間房外都有。最下面是一個小花園，遠看只能看見燈光照出的粉白色。
於階白邊觀察地勢邊小口地飲着紅酒。周贇搭上了他的肩，“小林啊，人有時候就是要懂變通，跟了我，頂級資源隨便你挑。”
他放言道：“下個奧斯卡就是你的！”
“是嗎？”於階白眉目間的稚氣斂去了大半，看着有點陰沉。
一陣風從窗邊吹進。
於階白在窗欄上打碎了酒杯。就在瞬間，周贇臉色一變。
他半個身子掛在了窗臺上，於階白手裏的高腳杯柄抵在了他的喉嚨上。
眼前人黑沉沉的眼睛看得人發毛，“周先生看過我那部電視劇嗎？我在裏面演一個瘋子。”
作爲一個四體不勤，不事鍛鍊的富二代，周贇根本掙扎不開，神色惶恐極了。
“知道爲什麼我演瘋子這麼像嗎？”周贇的身子又出去了一點。
他沒經歷過這種事，已經嚇傻了，往日別人聽他的名字就叭叭上趕，這還是第一遭。
周贇哽咽着道：“我錯了，我不該打你的主意。”
於階白豎起一根手指的脣邊，“不止，以後少惹事，知道嗎？不然現在把你扔下去。”
身子又往外出了點，周贇急忙點頭嗯嗯。死亡的惶恐壓垮了他的大腦，他現在只知道抖。
系統開始瘋狂警告，“人渣也不能弄死，法律會制裁他的！”
於階白拖着周贇的衣領，把人扔在了窗邊的地毯上，然後爬上了窗，“記得換條褲子。”
高腳杯柄被扔在了周贇腳邊，青年輕巧地朝下跳去。
周贇趴到窗邊瞪大眼，剛好看見於階白落在外面的小陽臺上。
他爹的，果然是瘋子！十樓都敢往下跳!
在下到五樓陽臺的時候，系統提醒於階白：“任務對象就在該房間。”
於階白隔着窗戶向裏看，一個相貌優越的黑髮男人靠坐在沙發裏，面容比照片上還要出色。
他敲響了窗戶，像個正在惡作劇的孩子。
系統慌忙提醒道：“003，不合適的行爲是會導致任務對象惡意值上升的。”
003一向頑劣慣了，只按自己的想法做。
他繼續敲着窗戶，不規律的敲擊聲果然驚動了屋內人。
周若是看向窗外人的目光沉沉，黑眼睛裏沒有任何情緒。既不慌張，也不驚訝。
他站起身朝於階白走去。
就在兩人還有幾步時，於階白敲完最後一下，跳到了四樓的小陽臺，並將自己藏在了視線盲區。
周若是推開窗戶，夜風帶着涼意襲來。
回頭見是麼？
膽子倒是挺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