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好人？”
這麼多年了，她從來沒有試圖用這個維度去考慮九塵大師的爲人。
“我方纔說了，我說出來你也許會不高興，我不是你，沒有經歷當年你經歷的事，可是在九塵大師的角度，你是大周皇室的後裔，先太子也是，你們是最有機會光復大周，而且不用流血犧牲的，可是你拒絕了，他認爲你作爲大周后人不合格，不肯幫忙救先太子，他有什麼錯？你們立場不同而已，沒有必要糾結這個問題，大街上看到欺負人的，有罪的是犯錯的人，並不是事先已經提醒捱打的人反抗的圍觀路人……”
何太后竟然被木老夫人說的啞口無言，他也覺得自己好像是站不住腳。
她說道：“我承認，當年我確實拒絕了他的提議，我不想讓安靜了百年的三國百姓，又要重新認識彼此，甚至又要經歷戰火……”
“我也沒有說你錯了，我方纔不是表達了麼，你們是立場不同，沒有什麼對錯之分，在乎的東西不同，守護的觀念不同，在同一件事上看到的東西自然就不同，所以你沒有必要總是覺得他是壞人，帶着一系列的目標來幫助別人。既然納蘭皇后的妹妹，也是她的學生，他爲什麼不能是被自己的學生請求去幫忙呢？”
木老夫人很是清醒，她總覺得這個九塵有些神祕，但是沒什麼危險。
“那不會，我覺得他一定是爲了大周……”
何太后對當年的事，始終沒有辦法放下。
木老夫人只好說道：“如果真是爲了光復大周，你也是納蘭皇后和現在大梁太子的選擇，這個跟我們大雍無辜，既然太后娘娘並不認爲大周應該存在，不想承認自己大周皇室後人的身份，那就沒有資格去管大梁的事，即使納蘭皇后是你的侄女……何況，這個侄女你都沒有見過。”
她的話，雖然未必好聽，卻說到了關鍵的地方。
何太后也不是聽不懂人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她也明白，其實木老夫人說的一點毛病都沒有。
“這些道理，也許我懂，可是畢竟死的是我的兒子……”
“我明白，所以我說了，你們立場不同，但是沒有必要分出對錯……我越發覺得，這位九塵大師其實沒有要禍亂天下的心，不然他他有太多的機會，可以讓我們三國陷入永無止境的爭鬥……”
木老夫人這也是跟木昊澤探討之後得到的結論，木昊澤怎麼想，都覺得憑藉九塵大師在三國的影響力，要是真的想要顛覆天下，就算是沒有辦法把三國都統一在一起，也絕對可以讓天下這個格局發生翻天覆地的改變。
唯一解釋他有這個能力，卻沒有這樣做的原因，就是他不想。
一個心裏還裝着天下百姓的人，怎麼會是壞人？
何太后被說的也是無言以對，在九塵大師的事情上，她也承認自己過去的態度，確實有些強勢了。
自從跟莫君夜相認，她內心的偏執被一點一點取代，在這件事上，也能聽進去別人的意見了。
“嗯，你說的確實有道理，也許是我杞人憂天了……”何太后說道。
木老夫人提醒了一句，她覺得何太后的心結，應該打開了。
何太后想了想，這個確實沒有毛病。
“如果他這次又想故技重施，估計也是看出來大梁有潛在的威脅，這次一定更加嚴重，因爲納蘭家都在那裏，納蘭皇后又是正妻，如果這樣都需要跟九塵大師交換條件，說明背後威脅到他們的人，有可能會直接把整個納蘭家滅了，你想看到麼？”
木老夫人說完，何太后整個人的表情，都變得驚恐。
“不行，那絕對不行……”
她自己發生過的悲劇，絕對不能在自己的兄弟全族身上發生了。
這件事，是她考慮的太少了。
“大梁的賀家，出現了一個貴妃，而且也有兒子，之前他那個哥哥也幾次三番的來過我們大雍，那位賀大人什麼樣，你心裏應該明白，來了兩次，嫁了兩個女兒過來，而且每次都是奔着夜兒，他們的野心，難道會小了？”
何太后越發覺得，木老夫人說的非常有道理。
“我就是沒想到那麼多，現在看看，確實如此……也許納蘭家遇到了一些麻煩……如果大梁太子登基之後，真的要改變國號，重新成爲大周，我也沒有資格發表意見……”
木老夫人點了點頭，確實是這個意思。
不過這件事一定不好操作，而且她覺得過去這麼多年了，九塵大師應該不是這個目的了。
他們又簡單分析了一下，眼前劉家和譚家的形勢。
劉家先不說，畢竟還有實力在隱藏。
而譚家，已經出完了最後的牌，就是提前讓譚陽在邊關找事。
原本按照譚家的計劃，這應該是讓譚家能夠跟定國公府和鎮國公府的很重要一步棋，就因爲莫君夜和尹素嫿的介入，讓他們不得不提前，用來自保。
眼前他們的境遇，自然也是讓人唏噓。
晚上，木老夫人沒有回去，太后說是自己年紀大了，需要朋友陪着，想要木老夫人多說說話，不會有任何人有意見。
劉家就是再有本事，也不敢在宮裏安排刺客。
監牢之中，譚墨果然因爲連續多天沒有人得到治療，肛裂和肛周囊腫合併敗血症而死。
消息傳到莫君夜耳朵裏，他很淡定。
“人都死了，我們也沒有必要不講情面，把他的屍體拖到譚閣老跟前，讓他親自處理一下，洗乾淨了之後再裝殮吧……如果他洗不乾淨，也沒有必要幫忙，洗成什麼樣，就算是什麼樣……”
尹素嫿都想給莫君夜鼓掌，越來越有自己的風采了，不僅殺人，還要誅心。
果然，當譚閣老看到譚墨的屍體的時候，整個人眼裏的神采都黯淡了下去。
莫君夜的想法很簡單，要把他留到最後，譚陽的屍體也要送到他跟前，讓他親眼見證譚家的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