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他確認了一下。
納蘭嫣然一臉茫然，這個問題，怎麼會扯到了洪錦夢身上？
百里長風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跟她之間的對話，都理解錯了。
可是事到如今，自己不說，也不代表他們永遠都不會知道。
莫君夜，尹素嫿，百里長安，他們都已經清楚了，剩下要輪到誰，就不一定了。
如果自己一直不說，將來他們自己知道了，會怎麼對待自己？
不如現在坦白了，先爭取他們的理解，然後再慢慢彌補。
“嫣然，我們是夫妻，我不該瞞着你，既然你不知道，我現在就讓你知道。”
說完，百里長風就把自己收買了納蘭曜和納蘭永，而且一次又一次的眼睜睜看着賀家對納蘭家出手，尤其是對洪錦夢連續多次出手的事說了一遍，不過他還是有所保留，他沒有說自己不但是順水推舟，而且是故意幫忙促成，減少了賀家在算計的時候遇到的阻力。
納蘭嫣然聽完，整個人的腦子像是被灌入了大水，當時一片混沌。
太子剛剛說的這些東西，都是他做的？
“你簡直讓我噁心……”
過了半晌，納蘭嫣然終於反應過來，心情受到了極大影響。
她是納蘭家的女兒，從小也是按照皇后的標準培養的，從來沒有用一點行差踏錯。
她格外嚴格的要求自己，不能給孃家丟人，不能給太子丟臉，不能給皇家丟份，可是她自己的感受，有多少人能理解？
她剛剛懷孕，太子就提出想要南宮家的姑娘當側妃，將來還會繼續充實後宮，還沒有繼承皇位，已經想着要通過女人拉攏朝臣了，這樣的人，她之前也沒有想過，爲什麼要嫁給他。
如今聽到他說的這些東西，納蘭嫣然只覺得一陣反胃，這就是他們納蘭家幾乎傾盡一切在扶持的人？他真的是人麼？
“嫣然，你不要這樣說，我也是爲了自己的位置更加穩固，這樣才能保證納蘭家的榮耀……”
百里長風的話，始終帶着渣男專屬的道理。
納蘭嫣然確實沒有辦法理解，他這些理論，爲什麼聽起來比百里長空還要讓人生氣。
至少百里長空更是明着壞，而眼前這個相處了這麼多年的人，竟然是最壞的一個。
“姑母知道了麼？”納蘭嫣然的稱呼變了。
這個讓百里長風當時就有些心虛了：“嫣然，你這是何意？怎麼不叫母后了？”
“你還讓我怎麼叫得出口，她教育出來的兒子，我們納蘭家全族都在扶持的人，竟然放任別人對我們動手，還要從納蘭家搞出另外一股力量，用來當你最衷心的狗，你是擔心我們納蘭家扶持你到最後，會給你要人情，掣肘你的統治麼？”
納蘭嫣然這些年因爲納蘭家的教育，還有對納蘭皇后的信任，從來沒有懷疑過百里長風。
此時，她才明白一句話，有些人，看清了，真的就看輕了。
“你真的讓我感覺到恐怖……錦夢是你的親表妹，你竟然這樣對待她？踩着親人的鮮血上位，這樣的位置你坐的真的心安理得麼？你晚上睡覺，竟然不做噩夢麼？”
或者是換個說法，刺痛了他扭曲的自卑，因爲他一直知道自己的問題在哪，就想瘋狂掩飾。
“你別說了，我們已經成婚了，你現在還有了我的骨肉，我們纔是一家人……”
納蘭嫣然聽了之後，心裏更加悲痛。
這樣的人，也值得自己九死一生，給他留下骨肉？
“你現在想起來我們是一家人？難道錦夢跟你不是一家人？二姑姑這些年這樣爲你付出周旋，她跟你不是一家人？納蘭家從不爭不搶的安穩後族，變成了事事都要跟賀家爭奪的外戚，納蘭家跟你不是一家人？事到如今，你想的不是懺悔，而是解釋，你真的不害臊！”
百里長風的眼神變了，是一種被人戳穿之後，沒有藉口解釋的絕望，還有孤注一擲。
“那又怎麼樣？我已經是太子了，只要大家再加一把勁，我們的目標就完成了，不是麼？難道這不是納蘭家一直都在堅持的？我坐上那個位置，難道會對納蘭家不好？”
納蘭嫣然已經不相信他了，之前有多信賴，現在就有多失望。
“這個你沒有必要跟我說，對你失望的人，又不是隻有我一個，這些年幫扶你的人，我又不是最重要的一個。二姑母出了多少力，幫你遮擋了多少風雨，你竟然連她的女兒都不保護，還想算計，你是人麼？你這樣的人當了皇帝，纔是百姓的悲哀，我們納蘭家到底扶持了一個什麼東西？”
納蘭嫣然的憤怒，已經被點燃了。
她格外心寒，這些年納蘭若爲了拱太子上位，耗費了多少心血，錦夢表妹已經那樣倒黴，從豐都第一才女，被雲珠公主害成那樣，二姑母都沒有放棄支持太子，可是換來的是什麼？太子知道有人要對付洪錦夢，破壞她好不容易等到的幸福，他這個做表哥的，又是納蘭若智慧的既得利益者，竟然選擇了漠視！
這種事，怎麼可能是人能幹出來的？
“你們有什麼失望的？我已經坐上了這個位置，像是你們希望的那樣，而且還有能力自己策劃一些事，你們不是應該驚喜麼？”
百里長風的病，一定是不輕了。
納蘭嫣然不想跟他廢話，因爲說多了只是浪費自己的脣舌，還會讓自己更加生氣。
“你繼續自我催眠吧，無恥。”
納蘭嫣然轉身就要走，百里長風以爲她是想去找納蘭皇后告狀，直接從背後拉住她。
“你想去哪？”
納蘭嫣然奮力掙脫，一不小心直接倒在地上，頓時覺得小腹一陣疼痛。
她掙扎着看了一眼下身，果然有血流了出來。
不知道爲什麼，除了有因爲母愛的本能帶來的痛苦，她還感覺到了解脫，甚至是慶幸。
“嫣然，你怎麼樣？”
百里長風慌了，他也看到了地上的血。
“來人，快叫太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