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的皇宮除了偶爾金刀衛巡邏的腳步聲外,沒有任何聲響,靜的可怕。

    可饒是如此,楚牧卻靜不下來。

    每天夜裏他都會盤腿打坐靜心半個時辰,原本是爲了壓制體內的劇毒,久而久之變成了習慣,每次靜心下來讓他很是舒服,即使結束了他也會安靜下來思考一些問題。

    可今天他卻怎麼都無法進入靜心的狀態,馬上就要朝覲了,幾個棘手的人物已經快到京城,根據各方面情報顯示,無論是烏薩那個世子還是西原的明律都可能會趁機制造一些麻煩出來,更別說目前不知去向的那位資深反賊西門守業。

    還有自己的接頭人,他曾經說過朝覲期間或許會再次現身,而到現在卻沒有他的消息。凡此種種都讓楚牧惴惴不安,根本無法靜心下來。

    不過楚牧的不安終歸只是心理上的,而小八的痛苦卻是生理上的。

    入宮這麼久,小八早就發現楚牧每天晚上都會一個人偷摸靜心一下,既然楚牧沒有明言,小八也純當不知,反正楚牧每次讓他出去的理由,都是說小八還小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讓他去御膳房宵個夜。既能出去透透氣看看宮女姐姐還能奉旨宵夜,小八不要太爽。

    可有時候也會出現一點小意外,比如今天楚牧提前開始了靜心,他以爲和小八有默契,小八也正好那時候出去了。可小八真沒那個默契,他純粹是白天喫多了去上個茅房,一回來發現楚牧靜心上了,他也不好進去打擾。初冬的寒風吹得小八瑟瑟發抖,身負護駕重責他也不能走遠,只能在寒風中乾耗着。

    小八感知之力極其強大,早就察覺出楚牧壓根就沒有進入靜心狀態,他心裏也納悶,怎麼靜個心都這麼難,眼睛一閉不就完了麼!

    作爲天下爲數不多能將靜心和睡覺同時進行的人,小八自然是不能理解爲什麼會有人無法靜心,要知道他如今不光能一邊睡覺一邊靜心,甚至還能順帶着做一個這個年紀的男孩都會做的難以言說的那種美夢。小八大概不知道,他是有史以來第一個需要在靜心完以後還得去洗褻褲的奇才…………

    就當小八已經凍得快不行的時候,孟達來了。胖子看出了小八凍得瑟瑟發抖,但卻不理解。

    “你爲什麼會這麼冷?”胖子笑着問道。

    “因爲我出來上茅房穿的少,您應該知道穿的多了上茅房不方便,還得脫……”

    “罷了,茅房那些事的細節不用說了,只是我不明白你爲何不運功呢?”胖子又問道。

    聽到這話小八顯然愣了一下,心想對啊,可以運功自熱軀體的啊!

    一瞬間小八自己都覺得自己很蠢,爲了避免尷尬他趕緊喊了一聲,“陛下,總督衛來了!”

    一聽說孟達來了,楚牧趕緊起身召喚孟達入內。

    “怎麼樣,是有安國公的消息了麼?”楚牧急切的問道。

    孟達點了點頭,道:“回陛下,剛剛得到的消息,安國公已經回去了!”

    “回去了?”楚牧想了想又問道:“他之前去哪兒了,真是去和西原人見面了麼?”

    孟達笑着回道:“臣在西原使團和烏薩使團周圍加派了不少人監視,可以肯定安國公今日沒有去找他們!”

    “那西門守業去哪兒了?”

    “等我們發現安國公時,他已經進入了南興縣城,不過根據他來的方向,臣判斷他去過興山!”

    “興山?”楚牧知曉興山那一片大多數都是權貴的莊子,蹙眉道:“他去見哪位大臣了?”

    孟達嚴肅了起來,道:“陛下,前幾日莊子那出了事,臣便派了數位監門高手隱蔽埋伏在那附近,可他們都沒有見過安國公!”

    “哦!那他去哪兒了,興山那片除了那些莊子還能有什麼東西,他……”楚牧忽然想到西門守業去的地方,問道:“你是說他去了那裏!”

    孟達點了點頭,道:“這正是臣要向您稟告的重要情況………”

    ……………………

    冬日的夜總是漫長的,但無論多麼漫長終有迎來光明的一刻。

    當陽光灑向人間的一刻,西門守業已經穿着整齊的走出了房門,清晨的陽光並不暖人,但似乎卻已經將他的煩惱全部驅散。

    昨天夜裏西門守業借酒澆愁哭得很是傷心,即使是跟在身邊多年的武先生也沒有見過這般的安國公。

    武先生擔心了一宿,畢竟今日皇帝要親自出城迎接之,生怕西門守業酒喝多了會出什麼岔子。可當他看到西門守業時便知道自己多慮了。

    “武先生昨晚睡得可好!”西門守業笑着問道。

    武先生看着一臉微笑穿戴整齊的西門守業,要不是一雙眼睛有些紅腫,武先生或許都會懷疑昨晚上西門守業抱着他大腿哭是在做夢。

    “勞國公惦記,我睡的很好,還擔心國公……”

    西門守業哈哈大笑起來,道:“昨晚上出醜了,還請武先生爲我保密啊!”

    “國公說笑了,那般也是人之常情。人言敢愛敢恨方纔真性情,可敢哭敢笑又豈不是真丈夫?”武先生笑着道。

    西門守業點了點頭,道:“先生是懂怎麼讓人下臺階的!哈哈哈!”

    “國公,昨晚飲酒甚多,我已命人準備了熱湯,您去喝點暖暖胃!”武先生說道。

    西門守業擺了擺手,擡頭看着太陽,道:“不喝了,時候不早了,該出發了!”

    “時候還早吧,南興到京城,乘車不到一個時辰便至,不用這麼早去!”

    西門守業卻沒有聽他的,徑直走向了大門後,邊走邊說:“還是早些去好,我已經迫不及待要見見我那位外孫了!”

    楚牧打了個噴嚏,他懷疑有人在背後罵他或者佔他便宜。

    ……………………

    皇帝要出城迎接安國公的消息在四維門刻意的宣揚下,很快便在京城傳的人盡皆知。

    一開始很多人還不相信,畢竟皇帝是何等尊貴的存在,豈會屈尊出城去迎接別人,更何況還是臨海道的安國公。

    不過當他們看到一大早京兆府便開始驅散一元大街上的行人,緊接着從屬於九門衛督的士兵便沿街站崗後,他們終於想起安國公名義上還是皇帝的外公,外孫子去迎接外公,好像也不是沒有可能。

    午門上的大鐘忽然敲響,彷彿是在向世人確認皇帝要去迎接西門守業的消息。

    無數的人涌向了一元大街,翹首以盼的張望,希望能夠一睹龍顏。

    當然了,皇帝出行是有很多規矩的,首先從皇宮出來了是一羣公公,他們拿着水盆笤帚,爲皇帝先行淨街,即使一元大街剛被人打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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