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雪反問道：“小瑩沒和你說？”
“說了，周家。”
“對。”尤雪看了下時間，“歐陽律師應該就快到。”
王子陽幾乎忘了歐陽斌也要來，段藝秋說過呢！難怪剛剛尤雪要先去洗澡：“他幹嘛這麼晚？臨時有事？”
“沒錯。”尤雪拿起剛剛沒喝完的紅酒喝了一口，換了話題道，“你那邊怎麼樣？”
“你問什麼？”
“你的人。”
“就幾個受傷，別的挺好，情緒也挺好。”
“對方呢？”
“開始死了八個，他們找了僱傭兵進來，六十二個全軍覆沒，就這樣，沒了……”
“真的好奇怪，這種事你還能賺錢，你到底怎麼談的？”尤雪不是用不爽的口吻問的這句話，而是一種真的無法理解，覺得不可思議的口吻，“你給我說說，讓我學學。”
王子陽一額冷汗：“我說丈母孃，能換個話題嗎？你說這種話，讓我情何以堪？”
“我說錯了？”
“倒是沒，就是，你是南港市的商場巨鱷好不好？我就不是生意人，你問我怎麼談生意，你說我敢應你？”
“看不起我還是擠兌我？”
“都沒有。”
“那你說。”
“怎麼說？我不知道，反正就是他們賠了錢。我估計應該當我銀行，等這件事過了找到機會再連本帶利拿回去。你亦可以想成是投資，他們心裏覺得喫定我，所以先給我無妨。大概就是這樣，沒什麼別的事。”
尤雪露出思考來，良久才道：“看情況南港市真要來一次大洗牌，我們要及早計劃這些事。”
“你找歐陽雪談什麼？不就是做計劃了吧？”
“差不多，先加深一下關係吧！夜總會那些老闆，我們有談及，就整體實力說，他們現在比我們強。正因爲如此，我纔想問你，到底怎麼談的賠償。如果你剛剛說的話不是在敷衍我，不是在開玩笑，肯定要先做計劃。同時，我認爲你要整理手裏的資源，而不是打起來的時候再聯合。”
“歐陽雪？張山峯？”
“是，但又不是，你得通過他們多結交些有用的人。注意聽，是有用的人，而不是有錢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有些事，有錢有身份有地位未必能辦到。”
“明白了，他們相當於混黑的，我也得結交些這方面的人，這樣他們想要對付我們的時候，容易收風聲。”
“差不多就是這意思。”
“就是還有了……”王子陽想了想，隨即笑了笑，“別隻是指望五號，因爲上面有大二。再就是下次夜總會那些老闆對付我們之前，先吸取這次的教訓，先搞定大二。”
“和你說話，有時候很省事，有時候很費勁。”
“我不聽你的意見就費勁唄。”
“是。”
“我說丈母孃，你想過沒有，如果我什麼都聽你的意見，沒有自己的主意和原則，你還會和我說什麼？早一腳踹死我了吧？所以你別那麼嚴苛。”
“我對你嚴苛嗎？”
“我是說你對自己，不是對我，你自己的問題，又不是我的問題。”
王子陽的話有說得有點繞，尤雪想了好一陣，張張嘴，最終沒言語。剛好那會段藝秋洗完澡換過衣服下來，而她剛坐下不到一分鐘，外面也響起汽車發動機聲，不久歐陽斌進門。這傢伙快速走過去坐下道歉，接着從公事包裏拿出一大堆資料放在桌子上。
尤雪自己先看，看完遞給王子陽道：“都是證據，我們搞定了他們內部一個掌握情況的人，這個人爲了自保會把一些更祕密的情況爆出來。你先看看吧，如果你也覺得沒問題，後天上新聞，用關注度破他們的公關手段。迫於壓力，警察會去辦這個案件，我們不用忙，只要適時把證人交出去就能擊潰他們。”
王子陽哦了一聲，暫時沒發表意見，他看資料。
五分鐘後，王子陽把資料遞給段藝秋看，他對尤雪道：“我覺得手段靠譜，那個所謂的內部的人則不知道，你先說說吧，你用的什麼方法搞定他？”
“你不要管。”
“我不管行嗎？你說說。”
“不太好的手段，總之就是他只能聽話，即便坐牢都會死守祕密。”
“好吧。”尤雪已經這樣說，王子陽還能提什麼意見？“明天五號下來，我和他談談，如果他也覺得沒問題，幹。”
段藝秋看完資料一樣沒異議，然後幾個人談細節，比如資料怎麼給媒體，一次過給出去還是先給小部分引起興趣，讓媒體去深挖，再一步步爆料？歐陽斌和段藝秋的意見是一次過爆料，讓周家沒有任何做公關工作的基礎條件，這樣他們的損失會更加慘重。
尤雪沒先說，只是望着王子陽，一副讓王子陽先說的意思。
王子陽只能道：“我覺得可以考慮步步追擊、步步緊逼，讓他們做公關工作，然後讓他們在媒體裏失信，再在公衆面前失信。按正常情況，一出問題，如果問題不大，他們肯定先出來闢謠。達到了這樣的效果以後，我們再給他們加重危機，他們只能承認，但又儘量給自己辯解。等他們辯解了，我們再度加重，破他們的辯解，除非他們的辯解會說實話，我覺得不可能。”
尤雪點點頭：“這纔是最合適的手段，以不變應萬變。反之，如果我們一次過把所有東西交出去，環境一下子惡化，他們指不定能釜底抽薪。最重要的一個點是，我們一次過把資料交出去，我們站不了道德這邊，只會被外人看成，我們有目的地搞他們。媒體也會想到自己被利用，這個世界上大概沒有人喜歡被利用。”
歐陽斌道：“你們說的也對，不過我覺得給對手時間會造成的變數更多。”
尤雪道：“對方變，你不能變嗎？對手先變，你後變，主動權永遠在你手裏，這是你設的局好嗎？”
“你們是老闆，你們說的算。”
“怎麼？生氣？你覺得不對嗎？”
“沒不對，我只是擔心。”
段藝秋道：“媽，我有同樣的擔心。周家不簡單，周妍還是個交際花，他們做公關的能力很強大。給他們時間，可能最後真會對我們不利。不過如果你對這些有把握，我覺得可以試，因爲成了的話，對他們的打擊比一次性把資料給出去，要來得更大更強。”
“要有冒險精神，小瑩你就一直沒有。”尤雪的目光轉移到王子陽身上，“子陽就有，所以他才一直贏。你們不覺得自己忽略了一個問題嗎？周妍不好對付，不出奇招不是更不好對付了嗎？安全是相對的，你怕這怕那更會被對方鑽到空子。商場上是這樣，戰場上亦是這樣。問子陽吧，他打過仗，而且打過很多次，他感受更深刻。”
問題又引到自己身上，王子陽不得不再次發言：“是這邏輯，富貴險中求。有時候冒險不是因爲誰天生愛冒險，而是有時候真的是冒險更安全。這話……有衝突，邏輯上或者不同，但我經歷的一次次結果，確實是這樣。”
段藝秋不說話了，算是同意吧！
而歐陽斌，剛剛就表示過聽老闆的意見，更不說話。
所以其實最後決定的是尤雪和王子陽，既然他們的意見統一，這事就能決定下來。
把餘下的細節弄好，分好工，這不算會議的會議就散了，歐陽斌自己走，王子陽和段藝秋、沙琅一起走。
回去路上，段藝秋沒有就剛剛談論的事單獨和王子陽說，似乎是已經轉過彎，至少王子陽這樣認爲。但回到家，洗完澡以後，她卻進了王子陽的房間，說了一句話，她說的是：“子陽，我想來想去，覺得我們是不是要再商量一下，多上一道保險？”
王子陽嗯了一聲道：“怎麼上？你說。”
“你自己去見一見那個所謂的證人。”
“你是不信咱媽嗎？”
“不是，我覺得應對這種事，你更有經驗。那個所謂的證人，相對咱媽，我覺得會更怕你。”
好像是這道理，但尤雪會同意？尤雪當時可沒把話說清楚。她怎麼搞定的這個證人都不想說，就說用了點不好的手段，什麼手段？大概段藝秋是擔心這事吧，這女人還是善良！王子陽心裏想着，嘴裏道：“我明天去找她談，問清楚證人她是怎麼搞定的……”
“那我放心了，晚安。”
“一起唄。”
“不要，你累，我也累。”
“額，一起睡，又不是非得幹嘛。”
“不要。”
王子陽下了牀，快步走過去抱住段藝秋：“不要在我這邊麼？那去你的房間。”
“討厭，佔便宜呢？”
“什麼佔便宜，前陣子我們還說過是不是可以準備要孩子了？你還沒有回答我呢，怎麼着？”
“要，但不是今天。”
“我又沒說今天，你真邪惡，一起睡，非得幹什麼嗎？”
這種話題好尷尬，段藝秋趕緊推開王子陽，自己走。王子陽追出去，在她完全關上房間門之前把門推住：“嘿嘿，媳婦你跑不掉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