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說，如果在兩者之中選擇一個來相信，王子陽更願意相信的是蠍子。
心裏亂七八糟想着，估算着菲爾先生不會那麼快來電話，所以王子陽先給黃小淑打了過去。和黃小淑那麼一說，兩個人的意見出奇的吻合，黃小淑亦覺得菲爾先生不太可能不知道。蠍子走的當時還去見過她，當面說過，蠍子不是擅長撒謊的人，而她則很擅長觀察人的言行。
然而菲爾先生爲何會這樣說？推卸責任？或者蠍子掛了？畢竟只有死無對證，菲爾先生纔可能撒謊，不然找到了蠍子就會拆穿，又何必撒謊？
王子陽道：“黃小淑，這件事我們得想辦法去查，可以先不管周步芳，集中力量搞清楚蠍子到底遭遇上什麼情況，人是死是活。”
黃小淑一陣煩躁道：“早知不讓他去。”
“不是你的責任，現在說這些沒用，還不如抓緊時間去安排。”
“我試試聯繫米娜，聽聽她怎麼說。”
“不要太直接，否則她跟菲爾先生一說，菲爾先生知道我們懷疑他。如果是他撒謊還好，如果不是，事情只會搞更亂。”
黃小淑嗯了一聲掛斷。
從一點半等到兩點鐘，然後兩點半，上班了菲爾先生都沒打來電話。王子陽想打過去，但似乎沒用，因爲如果菲爾先生想說，自然會打過來。王子陽只能忍，調整好自己的狀態，上班。不過他也邊看病邊留意自己的手機，都快要神經質了，病人的手機響，還以爲是自己的手機響。
熬到四點五十分，預約看完，王子陽立刻關門，給同樣沒回復過來的黃小淑打過去。
電話接通，黃小淑：“老闆，菲爾先生是不是一直沒給你回覆？”
王子陽嗯了一聲道：“是。”
“我猜就是。”
“你什麼根據？”
“米娜說的和菲爾先生說的幾乎一致。”
“那就有問題。”
“對，太一致，顯然是事前商討好的回答。”黃小淑一聲嘆息道，“他們這樣的態度，恐怕蠍子真的……”黃小淑沒往下說，但王子陽自己亦能明白，蠍子可能已經完蛋。最好的處境都是被抓，而被抓的下場和死亡也脫不了干係，就看什麼時候死。
見王子陽不說話，黃小淑又道：“你下班沒？”
“預約已經看完。”
“走吧，我會繼續想辦法搞清楚，你回去了和老闆娘說說，看她什麼見解，她和我們思維方式不一樣，可能會有幫助。”
“我試試吧……”
在自己診室呆了幾分鐘，抽完一根煩悶的煙，王子陽纔出去，帶上一直在外面走廊等待的沙琅，下班。
開車回去的路上，看王子陽心不在焉，沙琅問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王子陽如實說了一遍，他聽完心情亦不好。
段藝秋六點半和丁丁一起回的家，丁丁叫上隔壁的小吉和遙遙做飯，段藝秋上房間找王子陽。剛回來沒看見王子陽在客廳，段藝秋還以爲王子陽是累了在睡覺，誰知打開門，房間裏一股煙味，王子陽躺在牀上，明顯很不在狀態。
段藝秋靠過去，坐在牀邊道：“沒發生什麼事吧？”
王子陽道：“蠍子失了蹤，原來他說菲爾先生讓他回去做個任務。黃小淑聯繫不上人，讓我給菲爾先生打電話問，結果菲爾先生說完全沒這樣的事，讓我等他電話，他去弄清楚，已經五個小時過去，他還沒來電話。最糟糕的是，黃小淑試探過米娜，她和菲爾先生說的話出奇一致。”
“他們在撒謊。”段藝秋很聰明，一想就能想到，“走當時蠍子親口跟你說菲爾先生讓他回去出任務嗎？”
“是，而且他也對黃小淑說過。”
“菲爾先生和米娜說的出奇一致亦有可能是你們認爲，你是更相信蠍子不會騙人嗎？”
“對。”
“蠍子可能是遇上很大麻煩死了，你們是這樣想？”
“對。”
“我覺得死的可能性應該不是很大，蠍子是菲爾先生的人，出任務死掉沒必要對你撒謊。反過來說，菲爾先生對你撒謊最有可能是蠍子出的任務不簡單，而這個任務產生了很大的影響，所以……”
王子陽愣住，他沒這樣想，或者直接說想不到吧。他震驚的是段藝秋沒說完的話，他衝口而出道：“你意思是菲爾先生不想去處理這個問題，或者說處理不來，會造成很大損失、損傷，所以騙我讓我去承擔？”
段藝秋很遺憾的點點頭：“有這樣的可能。”
王子陽倒抽一口涼氣：“坑我嗎？不對啊，剛剛你說蠍子是菲爾先生的人，能連累到我們？”
“米娜他們兩個分隊能忽然蹦出來，菲爾先生肯定還有別的分隊。”
“所以蠍子其實不重要。”
王子陽無語了，很想找理由反駁，就是找不到，甚至也覺得段藝秋說的有道理，無懈可擊。
見王子陽心情更糟了，段藝秋很過意不去，但心裏想到的又不能裝傻：“就我的想法而已，是不是這樣，儘量去查吧！”
王子陽望着她，良久才點點頭，組織了一下詞措給黃小淑打過去，說了一遍段藝秋的見解。
黃小淑聽完陷入深深的沉默之中，王子陽喊了她兩聲她才道：“我在。如果老闆娘猜對了怎麼辦？假設有人給我們電話，談這事，不承認？或者我們和菲爾先生說清楚？”
這問題王子陽就沒和段藝秋談清楚，他道：“我現在不知道，或者等等吧！”
“你們商量，我繼續努力想辦法打探消息。”
“你沒意見？”王子陽感覺好奇怪，黃小淑平常意見很多，這件事讓自己和段藝秋商量？“黃小淑你有話直接說唄。”
“你們先商量好。”黃小淑掛斷電話。
王子陽哎了一聲問段藝秋：“你聽見了，怎麼看？”
段藝秋道：“怎麼怎麼看？這件事怎麼看還是怎麼看黃小淑？如果是怎麼看黃小淑，我覺得黃小淑想不管，免得惹上大麻煩，畢竟菲爾先生不敢惹的人我們也惹不起，但她又不能和你直說，你不會同意。”
“她想你和我說，這聰明的女人。”
“我也不知道怎麼給意見，不過能和你說說另一面。”
“我知道。”王子陽打斷道，“另一面是如果蠍子沒死而被我們救出，蠍子跟的是我，不再是菲爾先生。”
“沒錯，你要這樣想，菲爾先生認爲蠍子的價值沒有惹上麻煩大，而你是不是覺得蠍子的價值可以讓你義無反顧？”
王子陽搖頭道：“不知道，先搞清楚吧，如果這傢伙是搞的政府，我怎麼去對抗？”
“有這可能。”
“真麻煩，沒一天閒。”
“其實有好消息了，今天我們所有開門藥店的營業額都超過預期兩倍。”
“兩倍？”
“是兩倍。”
市場部做過專業預計，給出的是很中肯的數字，這個數字或許會有所保守，但偏差不會很大，兩倍，不論錢多少，這個數值很嚇人，王子陽怎麼可能不驚訝？他道：“這是因爲開業大酬賓的緣故還是這兩天新聞效果的帶動？”
“市場部做過研討，覺得兩者的原因有百份之五十，另百份之五十的原因是價格。”
“價格決定市場沒錯，但也太誇張了吧？我們的競爭對手還用活？”
“比我們預計的肯定要艱難。”
“現在我們的定價機制，利潤率多少來着？”
“百分之二十二左右，純。”
“你說如果，如果我們降低利潤，只要百份之十，我們能不能徹底把市場洗掉？”
“當然，但這是惡性競爭，行業協會會整我們。”
“爲毛？”
“商場有不成文的規定，水很深。現在這樣的定製機制足夠威脅我們南方的連鎖藥店，如果再降，連北方的連鎖藥店都威脅到。北方多大藥企，而藥企都和政府有一定關係。尤其是北方那些，所以，搞不來。現在的威脅其實相對比較少，因爲距離的問題，流通成本很大，除非進行外包，但這樣不符合我們的企業文化，而且要多建一個部門，成本會在哪，優勢進一步削減。”
“這樣說來是不是造福百姓大藥房走出了南方，遠離我們的狙擊中心點就能重活？”
“理論上是這樣，看新的掌門人的關係吧！”
“對方不是從京城來的嗎？”
“是。”
“有進一步資料沒有？”
“差不多就原來那些，從外面回來的兩個和本地的兩個組建的風投公司。好奇怪，他們把造福百姓大藥房買回來，就上次新聞發佈會以後，完全沒動靜，似乎也不管那些藥店。”
“那些藥店都如何？”
“拍蒼蠅。”
“不管的意思是生意一落千丈都不做應對措施，比如降價大促銷之類？”
“降價不行，一個型號的藥品全國要統一價格，不然廠家要找他們麻煩，合同條款有寫這些。我們沒這樣的麻煩，那是因爲廠家也是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