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埋劍花間 >第9章 第9章:離去
    徐聽賦說,“如今,討論他們爲何未死並非急事,而是他們已經來了。”

    原白川一直靜靜坐在石凳上,明明此地寒冷,他卻覺得有一團火快要把自己燒成灰燼。

    “這三年,赫連長淵並沒有閒着,已經與朝中高層勾結,不然這一次……”

    雲綠轉身過來憂心看他,“那而今豈非死路?你根本找不回黃金,無法爲自己洗脫冤屈,而且,還會遭到少宮主追殺。”

    這話已是絕境,兩人到此爲止,再也無路可走。

    一塵樓庭院中霎時寂靜一片,好一會兒,徐聽賦才搖頭,“天下何來死路之說?”

    雲綠看向他,“找不回黃金,還要面臨少宮主逼殺,如何不是死路?”

    “年紀輕輕何必這樣悲觀呢,天下間從無死路,只是分路好走或不好走罷了。”

    原白川急切看他,“前輩請指點。”

    “指點談不上。”徐聽賦淺笑,“按照方纔所說,我大致也有一個瞭解,與少宮主合作之人是誰?那人又爲何搶奪黃金?是少宮主單純送你的見面禮?那人爲何要與少宮主聯手?這裏面問題極多,慢慢想,想通了,天下間便無死路了。”

    原白川靜靜想着,將從自己接到命令到此地,所有一切,一點一滴慢慢想。

    等到他回神時,面前已經坐着兩人,徐聽賦端了一杯茶給他,“可是想清楚了?”

    他只覺得口乾舌燥,捏緊茶杯一飲而盡,“前輩的問題,晚輩無法想通,但有一點,這黃金現在必定還在京城,晚輩回京找到黃金,揭發阿鼻獄王之事,晚輩自然一身清白,只是而今,晚輩……”

    “是。”徐聽賦說,“你回不了京城,那些人也不會讓你回京。”

    原白川輕嘆,“如此一繞,那豈非仍是死路?”

    “怎會。”徐聽賦悠閒品茗,“正所謂大破而大立,既然已經破敗,那就全毀去,在重創的廢墟之上,再次綻開燦爛花朵。”

    原白川不解,雙目迷茫,就聽身邊雲綠不確定問,“前輩的意思是……將少宮主這個本已是死人之人,公之於天下?”

    “有何不可?”他放下茶杯,拿着手帕隨意擦手。

    原白川仔細去想這裏面的問題,“莫說許多江湖中人,就算是三途宮,知道阿鼻地獄部的人也極少,更遑論阿鼻獄王還是少宮主,所以沒有人懷疑他,或許有吧,但也都不重要了,畢竟那只是個死人,但若現在,阿鼻獄王真實身份重現,那……”

    徐聽賦飲下一口熱茶,“那你就有轉機咯。”

    原白川笑了,躬身誠懇說,“晚輩謝前輩指點,否則如今,尚在迷霧之中,豈能撥雲見月?”

    “我只是告知你怎麼樣做,紙上談兵而已,至於能不能做好,就是你自己的事了。”徐聽賦聲音始終帶着一種淺淺的溫暖。

    雲綠眼中閃過一絲歉意,“只是可惜,這次將前輩牽連進來。”

    “我無事。”徐聽賦面色淡淡毫不在意,“對少宮主來說,他現在有更重要的事,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與我直接交惡,你們放心即可。”

    這個道理兩人也並非不懂,畢竟沒有人想得罪徐聽賦這樣一個曠世奇才。

    數日後,原白川已是痊癒,正在庭院中與主人說些話,雲綠倒了茶來,徐聽賦問,“確定要走了?”

    “嗯。”兩人坐在石凳上,原白川點頭,“已是叨擾多日,如今也該離開了。”

    徐聽賦接過雲綠倒得茶,“少宮主尚未離開大雪山,你們一離開,必遭糾纏,如此吧,我替你們拖延他一些時日。”

    原白川眼中有着無盡驚喜,“多謝前輩。”

    下午時分,天色陰暗,灰濛濛如一個不堪回首的噩夢。

    兩人跟在徐聽賦身後,走進大雪山深處。

    可徐聽賦停下腳步,看向前方,“少宮主也喜歡賞雪麼?”

    前方的人幾乎已與大雪融爲一體,伴隨着話音落下,他身後走上來上百人,穿着黑袍,只是胸膛正中處有一個骷髏頭,看起來詭異至極。

    “你要賞雪,與我無關,我只要那兩人,不擾你興致。”赫連長淵擡手指向雲綠,隨之又是原白川。

    徐聽賦搖頭笑了說,“在下已經約了二位小友一同賞雪,若是少宮主將人帶走,在下豈非孤零零一人?”

    “呵。”赫連長淵一聲冷笑,身後骷髏衣隊手持利劍涌上,如暴風捲雪,迫人氣勢騰騰席捲而來。

    雲綠立即抓住原白川肩膀將人背起來後退。

    少宮主見他不曾反抗,可見身上還帶着傷。

    徐聽賦見涌上之人,右手劍指一擡,“飄霙·雪鳥無蹤。”

    劍氣捲起狂暴之風,萬千劍氣從地底衝破向上刺出,骷髏衣隊被逼的節節敗退,雙足踉蹌後退,口吐鮮血。

    赫連長淵右手握拳往地面一砸,強大真氣鎮壓住地底劍氣,徐聽賦再次擡手,“暴雪聽濤。”

    兩股強大真氣相撞,四周雪山‘轟隆’坍塌,骷髏衣隊見徐聽賦被牽制,立即衝上將雲綠圍起來。

    雲綠一手揹着人,一手握劍,溫熱之血暖不了鵝毛大雪,徐聽賦見雲綠一人應付太多,縱身一躍,“割海一怒覆千軍。”

    話音方落,天地之間,滿地之雪皆化爲劍氣,將所有人籠罩在其中,骷髏衣隊已是損失慘重,死傷無數,哀嚎遍野。

    赫連長淵擡手握拳,大喝一聲‘破’,精湛內力強行震開劍氣,可雙方力量相撞,不得已連連後退,看向那縹緲身影掠後站在白雪之上。

    徐聽賦雙手背在身後,“少宮主,何苦兩敗俱傷呢?”

    赫連長淵雙手背後,似笑非笑看向那縹緲之人,“有道理,何苦呢?只是不知他們二人能否忍受住大雪山的嚴寒與寂寞。”

    “這就是他們二人之事了。”徐聽賦說,“當然,若是少宮主能將他們二人逼出大雪山,那與在下,也無關係了。”

    “好。”赫連長淵後退,鵝毛大雪不多會兒便遮擋一切,什麼也看不到。

    徐聽賦輕嘆一聲,扭頭看向兩人,“你們趁此機會,速速離去。”

    原白川從她後背下來,恭敬衝對方行禮,“晚輩謝前輩。”

    事已至此,兩人除了說一句謝,還能做什麼?

    天色將暗,兩人不敢停留,一口氣從黃昏跑到黎明,又到下午,停在一條小河邊,打了口水喝。

    “我們已經跑出這麼遠,暫時應該是擺脫了少宮主。”雲綠喝了水,又洗了臉,讓本已疲憊的身體又緊繃起來。

    原白川甩了甩手上水珠,“我們必須以最快速度回中原,將三途宮少宮主並未死,甚至還已經來到中原的消息傳出去。”

    雲綠站起身來極目四望,“嗯,那我們趕緊回中原,也不知少宮主能被騙多久。”

    兩人這一路處處小心,晝伏夜出,披星戴月趕路,總算是入了關,但爲了避免麻煩,盡走荒蕪小道,又或窮山惡水村莊,然而,這一日下午,雲綠本去河邊飲水,卻見着一具男屍上半身泡在水中。

    “好奇怪。”雲綠自語,“裸露在外的皮膚,就像幹樹皮一般。”說着話她走過去,用劍鞘將屍體翻過來。

    見到臉面,兩人俱是大喫一驚,若非兩人見多識廣,此刻恐怕已然嚇瘋。

    這臉已經看不出原本面容,蒼老的皮鋪在骷髏頭上,整個身體完全沒有水分,如同一具埋藏千年卻被驟然挖出的古屍。

    雲綠吐了口氣,抱起雙手低頭看乾屍,正要說什麼,原白川已經走過去蹲在屍體邊檢查。

    片刻後他突然驚詫道:“阿綠,你看。”

    她疑惑走過去,兩人中間隔着乾屍,她目光落在他手指上,而他手指正指着乾屍左脖子,那裏有兩排深深牙印。

    她雙眉一皺,緩緩蹲下仔細查看,最終也只是搖頭,“我在三途宮中一待十五年,雖也見過無數邪門古怪之事,但這個,卻從未見過,而且,這很像人的牙。”

    原白川點頭‘嗯’了聲,“是人咬的。”

    雲綠眼中一片嫌棄之色,抱着劍站起來,“有點古怪,我在四周看看。”說完率先走入茂密潮溼的樹林中。

    原白川也沒有擔心,只是叫她別走太遠,隨之繼續查看地上乾屍,眼中疑惑之色卻是越來越重,漸漸帶着一種詭異。

    雲綠從林中走了出來,面色一片陰沉,“我在樹林中也看到了這種屍體。”

    “什麼?”原白川一驚,急忙起身衝進樹林,就見積滿落葉的地上,橫七豎八擺着十幾具屍體,雖有男有女,但與方纔河邊所見一般皆爲乾屍。

    他走過去蹲在乾屍之中,仔細查看,一會兒又站起來,在乾屍四周慢走,忽然,他腳下一硬,踩到了什麼東西,他彎腰,手指輕輕撥開落葉,見到一柄斧頭。

    雲綠見他站直身拿着斧頭仔細打量,便說,“只是一般斧頭,樵夫所用。”

    “嗯。”他點頭贊同,又走到乾屍邊掃了一圈,“我方纔檢查過他們筋骨,全都是不會武功的普通人,並且每個人的死因都是左右側脖子有一排屬於人的牙印,而從他們身上衣服,還有身上所帶乾糧來推算,他們死亡時間不過超過三天,可全身卻是這副德行,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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