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埋劍花間 >第16章 第16章:劍境
    六法王刀劍已出,卻是對準雲綠兩人,“少宮主有令,誓殺叛徒。”

    原白川長劍格擋,“我本非三途宮之人,何來叛徒之說?”

    “一日爲三途宮之阿傍羅剎,終生當爲三途宮之人。”一名三十歲左右男人,面目冷峻,手中苗刀揮舞的密不透風。

    他與雲綠二人要應付六法王,不過數招便已捉襟見肘,刀兵加身。

    與少宮主纏鬥的徐聽賦見此,眼中慈悲,少宮主一拳直撲,徐聽賦劍指擋下,就聽少宮主沉聲開口,“與人對敵,切記分心,不必管他們二人死活,那是我三途宮家務事。”

    徐聽賦輕笑,“少宮主這般有自信,必能敗在下不成?”

    “敗局已定。”

    “在下不殺,不爭,少宮主如何能殺在下?又如何能贏在下?”話音落,他拔地而起,白色大氅遮擋,後腰飛出一柄長劍。

    那劍無論從哪一點來看,都與秋望業手中長劍完全相同。

    劍光燦爛如漫天墜落流星,徐聽賦凌於半空揮劍,“千里飄雪風吹寒。”

    劍氣四溢,天空鵝毛大雪被風吹來,極目四望,白雪覆蓋秋日衰草,一地積雪竟有半尺厚。

    原白川趁衆人詫異至極,快速跳脫戰圈,與雲綠後背相抵,驚詫道:“是劍境。”

    雲綠雙目中不知是喜是羨,仰頭看向凌空之人,“劍神,也不過如此吧?”

    冷冽寒風吹動飄霙,少宮主立即運轉真氣四放,卻突不破漫天之雪。徐聽賦劍隨意一揮,“斷崖聽風雪。”

    劍氣四縱,腳下雪地晃動,發出‘嚓嚓嚓’聲音,衆人急忙四散,地面竟裂開多道丈寬口子,深不見底,劍境內劍氣化寒風,天地之間皆爲劍。

    慘叫聲不絕於耳,鮮血灑在白雪之上,六法王受不住強大劍氣,紛紛避開,然,卻避不開瀰漫天地之劍氣,深受重創。

    少宮主眼見手下受傷,看向徐聽賦的目光更加興奮,雙掌運轉丹田真氣,“地獄火!”

    一聲怒吼,風吹地獄火,雪融火,火滅雪,強大真氣交接,少宮主借力後躍,大喊一聲‘撤’。

    秋望業見此機會,急忙趁機逃走,原白川一見急忙追上,“秋望業,勿走!”

    雲綠生怕他喫虧,急忙跟上,畢竟對上秋望業那種人,原白川實在是太正人君子了。

    兩人急追,秋望業急逃,已去數十里,地上積雪不見消減,仍有尺厚。

    秋望業纔不願意死,他怎能現在就死?他還沒有打敗徐聽賦,還沒有成爲天下第一劍,急忙掏出個瓶子打開塞子,藉助自己在上風口,風一吹,一股香氣撲面而來,兩人心知有毒,急忙躲開,待回過神來,眼前已不見人。

    原白川輕嘆,“又讓他逃走,還不知會有多少無辜之人喪命。”

    雲綠知道他的擔憂,但現實的確是跟丟,看向前方,“好香啊。”

    他好奇順着目光看去,數丈外,一株臘梅渾身金黃,“這……”

    兩人快步走過去站在臘梅花樹下,只見四周紅梅與白梅齊放,香氣撲鼻,一朵紅梅花被寒風吹落,他急忙伸手接住,放在鼻下輕嗅,“果真是梅花。”

    雲綠仰頭看向綻開的梅花,嘆了口氣,“徐聽賦的劍境,我們已跑不亞於四十里,尚未跑出劍境,恐怕有百里之遠,而且,這劍氣,竟然催開梅花。”

    她沉沉嘆息,“天下第一劍,名不虛傳。”

    “多謝誇獎。”徐聽賦聲音遙遙傳來,兩人急忙扭頭,就見他已站在前方丈遠,“秋望業之事交我即可,你們去忙吧。”

    “是。”原白川與雲綠交換一個眼神,快速跑回莊子。

    莊內的人已經嚇得跑開,根本不敢待在這兒,兩人毫無障礙衝進去,原白川說,“我們已經暴露,現在必須馬上將黃金運走,否則少宮主將這件事透露給相王,我們再難找到黃金。”

    雲綠見他熟練找尋,輕嘆一聲,“這次能找到,還多虧了黃家兄弟偷雞摸狗。”

    兩人在莊子內一翻搜查,最終找到個地窖,拿了火把下去,果見地窖內整齊擺着箱子,他走過去用劍鞘打開,裏面全是黃金。

    “這麼多。”雲綠輕嘆一聲。

    “這……”原白川也爲難,這麼短的時間,卻要應付這樣多事。

    雲綠搖頭,“運不走的,我們攜帶這麼多黃金,根本跑不遠,也跑不快。”

    “而且沿路留下的車轍印子,一樣會把人引來。”他目光一沉,就聽雲綠笑了,“既然如此,那就沉河吧。”

    他眼中一片驚訝,忽而笑了,“好,只是這樣,又要麻煩你幫忙下苦力了。”

    雲綠擼起袖子走過來,“我力氣大。”

    這莊子四周已經沒有活人了,原本那些人嚇得逃竄,根本不敢回來,兩人就扛着箱子,冒着飄雪,全部丟進離莊子不遠的河水中。

    裝滿黃金的沉重箱子一落入河,快速沉下去,什麼痕跡也看不到了。

    “總算全丟進去了。”原白川輕嘆一聲,“那我們即刻南下,少宮主不會放過我們,現在,我們將他引走。”

    雲綠目光沉沉,看向河中翻滾浪花,片刻後才說,“少宮主練的武功一向剛猛,對上徐聽賦的陰柔,兩人出現誰也無法取勝的結果,而且,少宮主還有六位法王這樣武功高絕的手下。”

    聽到她語氣中的不安,原白川拍了拍手,“所以纔要趕緊南下,以我們兩人武功,齊上也不是少宮主對手,何況你也說了,還有六位法王作爲手下,還有之前,他所帶的骷髏衣隊,只是方纔劍境中,六法王皆有重傷,我們尚有喘息之機。”

    雲綠點頭,“那好,即刻便走。”

    兩人轉身往南面而去,爲避免撞上少宮主,不得不走崇山峻嶺。

    天色漸暗,冷冷晚秋風將衰草吹得‘嘩啦啦’作響,添加蒼涼與絕望。

    “你聽到沒有?”原白川驟然停步,“這風好像帶着哭聲?”

    雲綠靜下心去聽,眉頭緊皺仔細回想,最終搖了搖頭,“沒有啊,就是風聲而已,這荒山野外的,乍一聽有點像哭聲罷了。”

    原白川輕嘆,“我知道你關心我,只是,我又不年老,還未到癡呆地步。”

    聽他如此說,雲綠無奈,“此事自有徐聽賦去做,你還是多擔心你自己吧。”

    “無妨,聽聲音也不遠,去看看吧。”他走過來牽住雲綠手,直接就往聲音來源走。

    雲綠是無法了,到嘴的譴責也只能化作一聲嘆息,“我隨你去就是,放手。”

    “走了走了。”他牽住手不放,兩人快速前進,就見前方一座破敗山神廟,嗚咽哭聲就是從裏面傳來。

    “放開。”雲綠強行抽回手,不安看了他一眼,率先走進破廟內。

    大殿裏,一尊佈滿蜘蛛網的山神石像,底下大大的柱子撐住房頂,一根鐵鏈栓在柱子上,另一端,則套在那個面目蒼白如鬼,瘦弱可憐的小姑娘腰間。

    “啊?你們……”小姑娘看到兩人,不知爲何,比地獄還黑暗的眸中驟然出現一絲光明。

    原白川已經拔劍砍斷鐵鏈,走過去蹲在地上,看向小姑娘問,“秋望業沒回來?”

    小女孩搖頭,雙目滾出淚水,“沒,他早上出去後就沒回來,求你,你帶我走好不好?去哪裏都好,只求、不要讓他找到我……”

    小女孩十指使不上力,可他卻用盡全力抓緊原白川腰間衣服,苦苦哀求,“帶我走好不好?”

    “好。”他想也不想便答應,將小女孩抱起來,轉身看向雲綠,“我們走。”

    雲綠心中只剩嘆息,快速跟上,兩人連夜南下逃跑。

    小女孩身體虛弱至極,但卻始終不敢睡,雙手掌就像個風燭殘年老人,只剩下一層皮包着骨頭,現在,正用盡全力,死死抓住抱自己人的衣服。

    天色漸漸明亮,六法王被徐聽賦劍境打散,如今四處分開,只能快速趕回根據地。

    點點晨光中,羅信鷗走在泥濘溼滑的林中,忽聽靠近腳步聲,下意識右手握住刀柄,卻聽那腳步沉沉,明顯只是個普通人。

    這一鬆懈讓他剛壓下的傷勢又反撲上來,一口血嘔出,只見縹緲白霧中有人行來,他快速躲在一顆樹幹後避免被發現。

    今日,或許是個好天氣,因爲出了太陽,暖暖的極其舒服。

    這是小女孩認爲的,她看向太陽,終於笑了出來。

    三人在一個路邊茶棚坐下,原白川將一盤包子遞到她面前,小女孩過度貧血導致顫抖的手拿起筷子,卻根本無力夾起來。

    幾次後,她自己都不好意思,只好收手。

    “你叫什麼名字?”原白川一面問,一面將一整盤包子推到她面前。

    “秋寒蟬。”她虛聲回答。

    雲綠眉頭一挑看她,“秋望業是你什麼人?”

    “我爹。”她靜靜回答,低下頭喫包子,看不到眼中是恨是愛。

    原白川很意外,“他是你爹?那他……”

    “他的心裏,根本就沒有我這個女兒,只有他的天下第一劍,他每天都在發瘋,每天都在幻想自己能打敗徐聽賦,他根本就是個清醒的瘋子。”秋寒蟬放下筷子,無奈地用手抓包子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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