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埋劍花間 >第29章 第29章:過往
    秋寒蟬聽到這嘲笑的話並不生氣,反而還很高興。

    她也感覺到,數個月時間,自己身體恢復的很好,如今,身體也終於跟上了正常年紀,“既然知道我是個大姑娘了,就不應該這樣盯着我看,像個登徒子。”

    “哈,我只是好奇,絕沒有別的意思,你誤會了,不過你說的也對,方纔是我不對。”他誠實道歉,讓秋寒蟬心情好了不少,“你的劍練得怎麼樣了?我好幾次見到莊主指點你呢。”

    想到這些時日的進步,高絮臉上的喜悅無法掩飾,“很有長進,莊主的指點,讓我不知少走多少彎路。”

    “哼,不要臉,這麼誇自己。”秋寒蟬又咬了一口鮮花餅,“那明明是莊主教導的好。”

    “這是自然。”高絮笑着看她,“每次見你都在喫東西,而且聽莊內的人說,你很能喫,難道是因爲你長得太快?”

    “幹嘛告訴你?”秋寒蟬沒好氣翻了個白眼,自己轉身就走了。

    去到隔壁院子,她手中盤子裏還剩三個餅,“雲姐姐,這個鮮花餅特別好喫,我給你帶了幾個,你也喫啊。”

    她一進門就喊,卻見雲綠愁眉不展,臉上有着不安與擔憂,“怎麼了雲姐姐?”

    雲綠擡頭看她,伸手拿起一個她遞過來的餅,心不在焉咬了一口,“我聽莊內人說,江湖上發現了不少被吸血而死的人,整個江南都不少。”

    這話讓秋寒蟬臉上的歡喜霎時消失,暴雨驟起,渾身帶着一種驚恐。

    雲綠見此便後悔,不該跟她說這些,剛要開口,卻聽門外傳來梅窗月聲音,“寒蟬也在?”

    門外,梅窗月站在花樹之間,華貴如花神。

    “是莊主。”雲綠急忙起身將人迎進屋落座。

    梅窗月坐在椅子上,目光沉沉看向秋寒蟬,嘆息着開口,“原本我還想避開你,只是見你神色,恐怕已經知道了。”

    “是……”秋寒蟬有氣無力回答,如同初見時一般中氣不足,連說話都提不起氣來。

    “是我不好。”雲綠重新坐下,臉上有着悔色。

    梅窗月搖頭,“與你無關係,我說要避開她,只是想着怎麼與她說這件事而已,畢竟,她與這件事有關,本就應當知曉。”

    屋內一時寂靜如深山老林,片刻後梅窗月語氣無奈,“當初我們回來的路上,也就是遇到高絮那時,我之前進樹林見到了秋望業。”

    “啊!他……也是,他不是你對手,難怪,我可以在山莊內無憂無慮繼續過日子。”秋寒蟬的聲音從一開始的驚恐到恍然大悟。

    可梅窗月卻是搖頭,“並非如此,當時,我與他做下約定,一月之期,可到了時候他卻並沒有到,一直到如今,早已過了數月,他並沒有來山莊。”

    話音落下,她見面前兩人皆目光疑惑,無奈嘆息一聲,“我,徐聽賦,秋望業,其實,我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夥伴。”

    “什麼?”兩人異口同聲,話音中全是震驚和不敢置信。

    兩位江湖中人人敬仰的前輩,居然和秋望業……

    梅窗月看穿了兩人心中所想,或生氣,或悲傷,最終都只能化作一聲無奈的嘆息。

    “準確來說,他們兩人的關係更近一些,也更早認識。他二人師尊與我父親是好友,在我很小的時候,我父親帶着我去拜訪,那年我七歲,認識了他們師兄弟兩人。”

    談起這段苦甜交雜的過往,梅窗月只覺舌頭似有千斤,“徐聽賦劍術天賦極高,在他不過孩童時,我父親就毫不吝嗇誇獎過他,曾言未來天下第一劍當爲徐聽賦,就連我這個親生女兒,也是不如他的,直白地說,徐聽賦就是人們口中的曠世奇才。”

    “但……秋望業在劍術上天賦有限,原本這也不算什麼,世上又非唯劍一途,他以前也非如今這般面目,但走到今天,他師尊,我父親,徐聽賦,我,皆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或者說,是我們,將他變成如今這番模樣。”

    話音沉重,如冰錐穿心。

    梅窗月再也不知要如何說了。

    秋寒蟬還不是很會揣摩這些東西,她還有很多不懂,雲綠幽幽開口,“四周都是劍術奇才,偏生秋望業卻無此天賦,用一句難聽又傷人的話,便是雞立鶴羣,長此以往,若他本人是個萬事不上心的還算好,但泥人還有三分火,而他,終究還是個人。”

    “嗯,尤其是,我們都是推他墜落深淵的劊子手。”對於她的話,梅窗月似是同意,又似是不同意。

    “他師尊並未對他做什麼,但,作爲一個劍術高手,他肯定更加喜愛徐聽賦,與他相處的時間也更多,畢竟,人對於自己疼愛的人,總是有着無盡耐心,更何況,他的師尊是……”

    梅窗月話音一頓,雲綠道:“曾經的天下第一劍。”

    “嗯。”梅窗月點頭,“或許,在他都還沒有感覺到偏心時,他的偏心,就已經傷害到了秋望業,而我們,所有人,都出現了這般不自知的偏心,就這樣,兩個師兄弟,一個衆星捧月,一個卻……最終,秋望業就成了你們認識的人了。”

    疲憊的話音,可見回憶那一段過往,對梅窗月是多麼龐大的傷害。

    秋寒蟬點頭,“原來是這樣,難怪他對超越徐聽賦有一種入魔般的執着,難怪,他會那樣辱罵你。”

    對於自己的遭遇,梅窗月彷彿沒聽到一般,“但到了時間他卻並沒有來,如今又發生了這樣的事,我已派人前去查看,回來稟告的信息,這些死者,皆是……”

    梅窗月話音忽然停止,那雙平靜的雙眸,變得無比慈悲,“寒蟬泣血丹,已經名揚天下,且藥方,也已人盡皆知。”

    秋寒蟬雙手緊緊握拳,發出‘嘎嘎’骨節聲,咬緊牙將腮幫子狠狠鼓起,眼中全是入骨怨恨,好半晌,她咬牙切齒開口,“所以,很快,就會有很多人跟我一樣,就會有很多人的名字,也叫寒蟬!”

    “是。”梅窗月沉沉迴應,“這不是秋望業所爲,畢竟他要打敗徐聽賦,而寒蟬泣血丹,是他唯一依仗,斷然不會泄露出去,我問過他,他曾被三途宮少宮主阿鼻獄王所擒,可對方卻並沒有傷害他,只是問了寒蟬泣血丹的事,他知少宮主非凡,故而說的話半真半假。”

    話音落,梅窗月從袖子裏拿出一張摺好的白紙遞過來,“這是外頭已經傳遍的寒蟬泣血丹藥方。”

    “給我!”秋寒蟬搶劫般將紙抓回來打開,雙目快速掃過,卻又搖頭,“這藥方……藥材不對,這上面的藥材只有三分之一是對的,但這三分之一藥材的用量卻有一半是錯的。”

    梅窗月並不意外,“是,秋望業半真半假的說。”

    雲綠接過紙來看了看,“是少宮主傳出來的,可這是爲何?他爲何要傳出來?”

    “或許……”梅窗月輕蹙雙眉,“很好玩吧。”

    這個答案雲綠是想不到的,也覺得意外,好半晌才道:“以少宮主能耐,或者說,以他手中的東西,他絕對有辦法讓秋望業說真話,可少宮主是這麼容易相信人的?就相信了秋望業?並且毫髮無傷的放人走?”

    見雲綠想不明白,梅窗月輕輕一笑,“很好玩就夠了,真的假的,很重要嗎?”

    秋寒蟬一臉不解,看向同樣不解的雲綠,兩人四目相對,卻只有無盡疑惑。

    梅窗月目光落在紙上,“上面藥材皆昂貴,且需求量大,絕非一般人能承受,但事已這般,徐聽賦卻仍未迴轉,這讓人甚是疑惑。”

    雲綠臉色慘白,“是啊,他也還沒回來……”

    梅窗月看向秋寒蟬,“現在,你很危險,不排除有人想要你這個幾近成熟的寒蟬泣血丹。”

    秋寒蟬明白了,面帶猶豫。

    雲綠看向她,彷彿穿過時光看到了十年前的自己,那樣的不知所措。

    “請問莊主,那秋寒蟬安置之地,可有想法了?”她問。

    梅窗月點頭,明顯是有備而來,正要說話,望雪從外面走了進來,“莊主,雲姑娘,秋姑娘,外頭來了一個男的,自稱姓原,說是雲姑娘的朋友。”

    雲綠一驚,轉而大喜,急匆匆站起來點頭,“是,他是我朋友,他在門口是嗎?”

    說着話雲綠急奔而出,穿過花園走廊,只覺得這路真長。

    站在山莊門口,她看到風塵僕僕,滿身風霜的原白川。

    數月不見,如今相見,只覺這些日子居然那麼長。

    原白川看着她,見她氣色極好,腳步輕盈,呼吸平緩,便知她情況大好,憂愁緊皺的雙眉總算舒展開來。

    兩人就站在門口,相對無言。

    許久,雲綠緩過神來,“這裏門口,人來人往的,不是說話地方,先進來吧。”

    “嗯。”他疾步走過來,兩人並肩走進門去。

    雲綠到底來此有了段時間,對地方有個大致瞭解,帶着原白川穿過花園,來到荷花湖邊,被茂盛青翠的柳樹遮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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