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想知道你父親去哪兒了嗎?”楊夢世笑道。

    方默恆踉蹌的腳步停住,緩緩回頭。

    楊夢世則沒有繼續提這個話題,好奇問道:“你真的是一個啞巴?”

    正不知道怎麼交流,李民生又跑了回來,抱着花、拎着自己的袋子,非常自來熟道:“我看看,這木棍什麼材料啊?怎麼被刀劍砍也不會斷?”

    不過伸手就感受到了危險的氣息,李民生及時收回手。

    楊夢世瞄了一眼李民生的袋子,李民生恍然大悟,拿出一對新的紙筆。

    三人轉移了新的陣地,來到一處新的路口空曠處。

    李民生比較擔心方默恆的一身傷,不過江湖人士都自帶創傷藥,別人給的還不用。

    因此楊夢世把手上的藥收回去,還得到了李民生的詢問:“你們受傷似乎是常事,到底什麼事會讓江湖紛爭止不住呢?”

    楊夢世眯了眼,方默恆上藥的手也稍頓。

    “原因很多。”楊夢世笑道,“一個是大家都知道的,石老站在變革者一方,在萬軍叢中,取一人首級,阻止更多殺戮的產生。白老同樣從軍中而起,戰功赫赫,本身武學成就也不低。四十年前恰逢亂世,他二人的聲望地位,決定了學武爲國爲民的基調。”

    “第二個,那就是一種工具了。人也是工具,可以正用,可以反用。掛羊頭賣狗肉,挑撥利用,披着維護正道的皮,行齷齪之事。”

    “廟堂、野心、工具,這也是江湖分裂、各自爲戰的原因。”

    李民生嘆道:“不應該不應該。即使懷着本心,想要做好事,也要明斷是非、走正途,千萬不能走捷徑。”世上多的是十善一惡的人,其實無所謂。但想到有人造成一些有冤無處申,恐怕只有武力還幫不到,便輕輕嘆了一口氣。

    “切!古來惡都包裹在善中,行一善而掩十惡,臭不可聞!不如行五善葬五惡。黑暗中的行事,也可能是爲了更多的人。”楊夢世強調道,站在自己的角度,感覺李民生在內涵自己。

    “嗯,你說的沒錯!”李民生很輕易地就認同道。

    “……”爲什麼好像在說一件事,又好像不是?好難啊,還不如和柳紆滎吵架。

    吸着晚風,原本仿若平行世界的三個人,站坐在離彼此不遠的地方。

    這空曠晚來的風,使人心曠神怡。

    李民生迎着風,大大地舒展了一下,問身邊的楊夢世:“明天是清明,你有要祭奠的人,或者踏青賞景嗎?”

    楊夢世笑道:“這種熱鬧你也要湊?也不怕被就地活埋了?”

    李民生被嗆得看天:“天氣真好啊!我想去山裏看看,尤其是墨池城……”

    “他們要去墨池城?”楊夢世的反應一向很快,李民生纔出口,就舉一反三知道了是柳紆滎他們要去。

    腦子能不能不要這麼靈活?李民生覺得楊夢世就是攻擊性太強,而且不給人留餘地,所以纔會聊不來。

    眼見又要聊不下去,而自己身懷試探的任務,楊夢世立即改驚訝爲和緩,用盡量平常的語調說道:“他們爲什麼要去墨池城?殉情還帶你一個電燈泡嗎?”

    李民生眨了眨眼,辯解道:“那樣我就叫掘墓人、證婚人,絕對不是電燈泡!”

    李民生還在糾結“電燈泡”這個詞,回想大半年來,自己的“所作所爲”,極力否認。轉頭髮現楊夢世的眼神不對。

    怎麼說?是那種……似乎重新認識自己的眼神。

    楊夢世的確不可置信,原本以爲李民生還算純良,是他們當中唯一不見血的人。自己都沒想過柳紆滎會死,這人怎麼回事?柳紆滎想死,他還要挖坑嗎?

    “你是不是知道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

    李民生一愣,快速盤了一下他的邏輯,心說:你知道的也不算少吧?

    兩人面面相覷,就這麼槓上了。

    方默恆雖然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但聽到墨池城、殉情兩個詞,眼睛又暗淡了下來,拾起腳邊的紙筆。楊夢世注意到他的動作,走過去。

    “我父親還活着?”方默恆寫道。

    楊夢世點頭,說道:“他說去找你的母親。”

    “我母親,在我父親出發回莫城前,被張家的人帶走了。”方默恆寫道。

    楊夢世看完冷笑道:“他們的確是膽子大,在白老死前,動都不敢動。白老一死,全跑出來羣魔亂舞。”

    李民生也在豎耳靠近,楊夢世完全不理他。又問方默恆:“你名字是哪三個字?”

    方默恆寫出來,楊夢世才知道自己理解錯了,不是方墨痕。

    李民生順便插嘴一句:“方矩步是誰?柳二是誰?”

    “柳二……”事關柳家的辛祕,柳紆滎還真不一定對外人說。“之於舊柳家,相當於袁方印之於白老吧。”楊夢世突然眼前一亮,大有擺脫之感,說道,“他們來了!”

    姍姍來遲的柳紆滎和陸薏苡,走了過來。薏苡步履輕盈,柳紆滎卻緩緩拖着步,被薏苡拉着往前走。

    行到三人面前,薏苡笑道:“已經非常快的趕過來了,怎麼還是錯過熱鬧了嗎?”

    楊夢世和李民生默契地讓開,讓柳紆滎看到人,以爲他們見面會很不一樣。結果雙方都很平靜,柳紆滎只是微微皺了一下眉。

    “原來你就是方默恆,你賣過幾次情報給我。”柳紆滎絕口不提替他醫傷的事,問道,“前幾次你都沒有要錢,這次想問我要什麼?”

    李民生、夢世、薏苡完全沒想到是這種對話,不僅不狗血,還非常有故事感,三張看戲臉。

    柳紆滎敢問,但人未必敢應,尤其柳紆滎身上越來越有威嚴感,李民生都快不認識了。不過夢世就知道他有好幾副面孔。

    方默恆的手握了握,垂下頭寫道:“你對乞丐都能好心,能不能救一救我的父母?”

    柳紆滎順便看了他們之前的對話,然後看了一眼楊夢世,柳紆滎問道:“你父親其實是白老派去監視張生昀的?”

    方默恆愣了一下,趕緊點頭,又搖了搖頭。柳紆滎笑了,說道:“無論是被大人物控制,還是被小人物控制,都不是要緊的事。看起來我要見柳二的這件事,引起了不小的事故,至少他沒對我說實話。”

    “比起我,他寧願相信姓白的?”

    楊夢世看不下去了,說道:“姓白的就姓白的,你看我幹什麼?我只是母親姓白!”講不講道理?柳紆滎一邊放棄柳二,一邊面對柳二的兒子唱白臉,自己只是來看熱鬧的。結果柳紆滎當面就敢顛倒黑白,背後還不知道怎麼編排!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