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玫瑰之下 >第55章(結婚了沒?)
    臥室的光暗了,謝音樓清瘦平直的鎖骨淌下汗珠,被男人手指拂去,連帶鬆垮的白色浴袍也被溫柔解開,逐漸地白淨肩膀加小半幅的背部露了出來,膚色是那種初生不見天日的白,棉質布料從上頭滑落至腕間。一陣細微的疼痛,跟繡花針扎似的,沿着手臂內側的皮膚蔓延開。

    謝音樓混沌渙散的意識在這股疼裏,清醒過來,眼眉攏着倦意,當看見坐在牀沿的,不是雲清梨,而是傅容與時,腦海中像被摁下快捷鍵,迅速地閃過了很多年少時的畫面。

    “容與……”

    她雙脣緊抿抖着,手伸長,摸到了他俊美的臉龐輪廓,一寸寸地描繪着,從眉骨沿着,淚意也被逼了出來,卻執着地要看他。

    退燒針被扔在了地毯上,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傅容與空出手臂熟練地將她摟緊,順勢低下頭,用額頭貼着她臉,來感知着體溫的異常:“我在。”

    謝音樓燒糊塗了,眼下唯有他,忘記時間,忘記身處在酒店。

    “我多大了?”

    “快二十三歲了。”

    “二三……”她將滾燙的身體依偎到他胸膛前,靜了會,被汗溼透的幾根細發貼在額頭,易碎淚珠也跟着掛在捲翹的眼睫上:“結婚了沒?”謝音樓話說的少,像是中間硬生生缺了一塊,傅容與卻能明白她意思,喉嚨的灼烈感使得溢出的嗓音都是暗啞的:“沒有結婚,音樓,對不起。”

    謝音樓眼裏的光像是暗了,手指蜷曲地揪着他衣領,肌膚帶着潮溼的熱:“那就結婚,在一起……我們永遠都不分開。”

    她紅脣吐出的每個字,都讓傅容與眼底濃烈的情緒滾動的厲害。

    明明燒糊塗的是她,連帶他的理智也跟着瘋,眼神微潮,很快謝音樓感覺自己下巴處有水,想去擦,纖細蒼白的手腕被他鎖住,吻了下來。

    不是蜻蜓點水般的,是屬於成年人的接吻方式。

    快呼吸不過氣來,她本能想擡手抱緊傅容與,卻有種高燒過後的虛脫無力感,最終被他抱進被子裏,一點點的,沿着脣角吻到了臉頰的輪廓,手掌慢慢撫過她背部。

    得到安撫的謝音樓沒有繼續高燒,許是藥效起了作用,又或許是身邊的男人熟悉氣息,讓她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放輕鬆,被吻舒服了,便將燙的臉貼着他修長鎖骨處熟睡。

    門外,一抹身影悄然地遠離了臥室,將虛掩着的門帶上。

    雲清梨剛轉身,便被周序之身影嚇到,想往後縮,卻已經無路可退:“你怎麼還在。”

    先前謝音樓情況緊急,她也顧不得這人了,這會兒四周安靜,周序之的存在感變得強烈起來,視線從他面龐往下,發現那枚婚戒還戴在無名指上。

    而云清梨的,早就被她搬離婚房時,拿去衝下水道了。

    “清梨,你該跟我回家了。”周序之是來帶她走,兩家聯姻五年,利益已經徹底捆綁死了,不是她鬧着說一句離婚就能輕易分開。

    這點上,是整個家族的人都默認的,誰也不會提雲清梨離家出走這事。

    雲清梨站着沒動,問他:“我的家庭醫生,什麼時候被你收買的?”

    能找到這,不可能是秦旎說的,想來想去只有醫生去告的密。

    周序之指了指臥室,姿態永遠是慢條斯理:“這裏不是我們夫妻說私房話的地方,傅容與和謝音樓就在裏面,難道你想讓別人看見?”

    兩人都是要體面的人,即便是鬧了,也會事先想好怎麼收場。

    雲清梨心底自然不願意的,表情微僵。

    周序之當她默許,手掌牽住她的手腕,便先離開這間套房。

    夜色靜到極致,隨着時間緩緩流淌,等天亮了,傅容與才從臥室出來,他襯衫沒法看,盡是被手指扯出的凌亂摺痕,昂貴布料也變得褶皺,卻沒有意識要換,趁着謝音樓高燒退下,他先到露天陽臺給醫院打了一通電話。

    得知傅容徊的病情穩定,又給陳願打。

    別墅那邊已經準備就位,還請了醫生團隊過去,在謝音樓迷迷糊糊轉醒時,感覺到自己被換了身乾淨清爽的衣裙,身子裹着西裝外套抱上了車。

    她沒問去哪,意識在現實和夢境裏沉淪着,偶爾會分不清哪個纔是真實的。

    傅容與將她帶回了居住的地方,這次直接抱進寬敞的主臥裏,窗簾是緊閉的,不透光,以至於謝音樓產生了一種還在做夢的錯覺,微燙的指尖去摸索他後背,隔着薄薄襯衫:“疼不疼?”

    傅容與替她整理被角的長指略僵,胸膛內的心臟像是被失重感過度擠壓,俊美的臉龐微側,琥珀色眼眸定定盯着她那冷汗涔涔的小臉。

    謝音樓封閉的記憶被砸了個缺口,每次昏睡醒來,都會想起一些事。

    她記起傅容與被家法伺候最兇的一次,是讓鐵鏈鞭打得背部找不出一塊完整的地方,血淋淋的,是因爲他偶爾回家看到年幼的傅容徊被當成病狗給鎖住。

    用那冰冷的鐵鏈,無情地扣在一手就能掐斷的細脖上,肌膚被摩擦出血絲。

    這讓年少的傅容與再也不能容忍嗜酒如命的父親,與之對抗的下場,便是傅硯清更狠的家法伺候,他能一走了之,但是卻帶不走傅容徊。

    也帶不走同身爲豪門名媛的她,那個謝家的掌上明珠。

    她身體在高燒退下三個小時內,又會復發,清醒的時間很少。

    傅硯清打他,他不能還手,否則迎來的就是明目張膽的威脅:“你這條命是我給的,姓氏也是用我的,走啊,敢像只喪家之犬往外跑,我就拿鐵鏈把傅容徊拖去淹死,立刻去謝家退婚,呵,你不是喜歡顏老的小徒弟,謝家的小觀音?”

    傅容與不敢過激她情緒,顯然謝音樓高燒後還沒徹底痊癒,眼前的世界暈暈晃晃,擺在牀頭櫃的玻璃杯被她狠狠砸向他,砰地一聲,卻從傅容與身側砸碎了牆壁處的玻璃信箱。

    是活過來了,烏錦的黑髮散亂襯着臉蛋,表情安靜,眼睫下的清透眼神變了,是變成那種要命的熟悉感,一絲一縷地纏着他。

    這樣迷糊不清整整三日,都是這樣親暱依賴着他。

    這些遠不夠,謝音樓即便是病了,意識卻告訴她此刻不是在夢境裏,她脫了衣裙,在昏暗的光線下,與他接吻,來抵禦高燒的陣陣難受。

    連哄帶騙的,讓謝音樓乖乖吞下,手掌輕柔地拍着背部,像是哄小孩。

    在外面,傅容與依舊是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是最耀眼的,只是習慣將校服,將襯衫鈕釦都緊緊繫到脖間,把這具滿是血痕的身軀藏的嚴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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