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深所料不錯。

    在離開高思思的書院小築後,許一城問寧王打算怎麼做。

    寧王打算什麼也不做。

    對他而言,太平王遠比陳深有用,可陳深也不可小覷。

    書院是寧王的後盾。

    他知道高思思在書院的份量。

    別看高思思在書院是個憨憨,可她是書院這麼多年來涌現出的一個天才,可以說是書院往後幾百年的頂樑柱,在任何危機中的定海神針,是要坐鎮書院的。

    而且壞就壞在高思思是個憨憨上。

    她憨但不傻。

    寧王敢不答應,以後高思思就敢跟他對着幹。

    高思思要跟他對着幹,就相當於書院定海神針跟他對着幹。

    既然寧王有這樣的顧慮,許一城問他什麼都不做,就不怕陳深知道。

    “放心吧。”

    寧王不以爲意,陳深下獄,昭王是個宮女生的,還早丟到昭州去了,大仙朝早沒他們的人了,陳深根本不會知道他什麼都沒做。

    “不過,咱們也不能什麼都不做。”

    寧王覺得還得讓人去見一見太平王,賣他個好,“在皇上面前,我還得請貴妃娘娘多美言幾句呢。”

    這位貴妃娘娘就是皇上近日寵幸的貓妖。

    “我去吧。”

    許一城把這活兒攬下來。

    寧王樂得許一城去,許一城去,他還不用準備拜訪的禮物了。

    “哦,對了。”

    寧王問許一城,“錦衣樓的秦掌櫃還沒聯繫上?”

    許一城搖頭。

    他語氣中有些怒氣,“我已經五次三番讓人去請了,還親自上門一次,始終沒有見到她的人。嗬,好大的架子。”

    他建議寧王,既然軟的不行就來點硬的。

    這有錢的都是軟骨頭,平日裏高高在上,等利益受損,她自然會冒頭。

    寧王搖頭。

    錦衣樓現在發展這麼大,身後同樣有一股勢力。

    這股勢力同許家的生意旗鼓相當。

    讓寧王忌憚的是,這股勢力不知不覺間掌握了覆舟山,打通了江路。

    他要是得到她的支持,何愁太子之位不是他的。

    寧王決定,“既然不見你,我親自去談。”

    另外,他們還得一起查一查陳深的身份。

    他實在想不明白,陳深一個雜役,怎麼能讓高思思俯首帖耳。

    他知道高思思,這是一位天馬行空的憨憨,她有自個兒的主意。

    即便是她師父幾位聖人,也難以左右她的想法。

    然而,高思思現正跪下唱征服。

    陳深可以讓門窗作證,是高思思先動的口,動口不說還動手,還穿着一身書院儒雅的長袍動手,看起來文質彬彬,竟然如此有辱斯文。

    陳深懶得理她,也不同她打架,只是閉着眼,時不時的喝上一口酒。他偶爾睜開眼,望一眼斜陽落在斜掩的閣樓窗戶上,留下一片樹影,時不時的讓風晃動一下,把一陣踩着微風的溫柔送進來,讓空氣中瀰漫着花香,還有思思浸泡過甜甜的味道。

    思思很快不吵架了。

    她口乾舌燥的站起身喝了一口酒煎茶,讓陳深以後自顧自,然後背過身去生悶氣,順便還雙手扶住窗戶,趴在窗戶上看樹影在搖晃,用腰身拉開她和陳深的距離,讓陳深不能當面同她道歉。

    陳深也不哄她,同她割袍斷義。

    他還是個小氣的人,既然已經反目,就別怪他背後下狠手了。

    背刺這還是好的。

    陳深這小心眼心狠手辣,向來打蛇打七寸,打狼只打腰,就高思思那纖細可折的柳妖就是她的軟肋,他恨不得騎一輛心猿意馬給她撞斷。

    可高思思也不是好熱的。

    她個子是真高,一大半給了腿,八字形的架勢擺開,一條鞭腿足以把陳深打的頭昏腦漲,白色的胃酸和膽汁都給他打出來了。

    陳深就是打屁股都難以挽回敗勢。

    不過陳深發現,以前被打屁股會哭,現在打屁股會溼,或許這就是長大吧。

    倆人吵了許久,終於吵累了。

    陳深氣喘吁吁,讓高思思別囂張,他也是見過世面的,不是那麼容易被打倒的。

    高思思也不服氣。

    她雖累的背都出汗了,可戰意盎然,還能同陳深大吵三個回合。

    他們下一個爭吵的話題是高思思走了後再也沒去見過陳深。

    倆人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

    婆理是她爹說他死了。

    公理是他就是死了,她也得回去祭奠一下。

    高憨憨覺得不對,死都死了,祭奠不祭奠的有什麼用,人死了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陳深絕對不對,萬一他變成鬼呢。

    高憨憨這下有理了,變成鬼了爲什麼不來看我。

    接着話題一轉,又變成了陳深都修行了還不來看他。

    陳深把鍋給了高憨憨她爹。

    倆人越說越來氣,高憨憨狠狠地咬了陳深,咬了很大一口,一口肉差點吞到肚子裏去,撐的腮幫子都是滿的。陳深氣不過,拿起棍子打了她一頓。

    正所謂夫妻牀頭吵架牀尾和。

    倆人吵了一夜,吵的陳深肝兒疼,也可能是別的地方疼,反正腰疼就對了。但他還是打着精神,千叮嚀萬囑咐,讓高憨憨客氣的把他引薦給了書院的夫子和幾位聖人。

    陳深同他們說了他在北地的所見所聞。

    “我擔心的是以後。”

    陳深對他們說,在他看來,大仙朝真要往長安守軍楔釘子的話,絕不應該是太平王,明鏡司,辟邪司和鎮魔司的人全可以,唯獨不可以是太平王。

    長城守護的是大仙朝的黎明百姓。

    一旦太平王這根釘子楔到了長城,那就不是楔在了長安守軍,而是楔在所有百姓的頭上,是幫北境妖地在南方楔了一根釘子。

    不得不說,陳深的擔憂不無道理。

    夫子他們聽了他這話後也有這方面的憂慮。

    陳深雖然沒有太平王對北門關動手的證據,可不管怎麼說,只要日後大仙朝有把太平王安插到長城的跡象,就不是一個好兆頭。

    陳深得到他們的答覆後鬆了一口氣。

    書院入世。

    他們有許多弟子在大仙朝爲官,他們若反對太平王,太平王的日子就不大好過。

    不過,陳深現在能做到的就這些了。

    或許有一天,他有機會親自爲關山月報仇,可那應該是很久以後了。

    陳深心願了了一樁,又在書院住了幾天,同高思思吵了幾天假,順便還啓發高思思作詩,可惜高思思太憨,做不出來,陳深只能把做過的抄成詩:“悄偷窺,亭亭玉體,宛似浮波菡萏,含露弄嬌輝。輕盈臂腕消香膩,綽約腰身漾碧漪。明霞骨,沁雪跡,一痕酥透雙蓓蕾,半點春藏小麝臍。愛殺紅巾罅,寺處露微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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