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合理的解釋?”沈沐凰斂眉,很是無語,“三皇子在陰狼山費心安排了這麼多惡狼,難道就沒想過它們會咬人?”
“什麼陰狼山?”
沈夫人一怔,生怕拔出蘿蔔帶出泥,趕緊在一旁嘆了口氣,“三皇子,真是對不住讓您看到這樣的場面。實在是沐凰她……璃月被她廢了右臂,妾身哭着求她救治,哪曾想她竟威脅妾身磕100個響頭……”
“她讓你磕頭?!”蕭雲霆一臉震驚,一旁的沈璃月適時從蕭雲霆懷裏幽幽舉眸,一臉心碎,
“長姐,不知母親的100個響頭可夠?若不夠,璃月願意再給你磕!璃月對三皇子從來都是發乎情止乎禮,不敢越界,亦從未想過要破壞你們的婚約。可長姐一直把璃月當成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處之而後快。眼下璃月右手已經廢了,怕是這輩子都……”
話說完後,她垂首,淚落闌珊,默然無語。
蕭雲霆緊緊抱着她,柔聲說道:“你放心,本皇子會照顧你一輩子!”
目光驟然瞪向沈沐凰,眼中殺意再起,他厲聲喝道:
“父皇自登基以來,一直以仁孝治國,身爲人臣兒女,你竟屢屢違背聖意。來人,忠勇侯府嫡長女沈沐凰不敬長輩不護幼小,行徑癲狂,野蠻粗暴,給本皇子抓起來,杖責五十大板!”
一羣侍衛蜂擁上前把沈沐凰架住,就要往長凳上摁去。
可他們驚愕地發現,跟前這個瘦弱的女子竟出奇的力大無窮。他們四個壯漢耗盡全力都無法讓沈沐凰彎腰。
沈沐凰雙手一抖,輕巧地把四個侍衛甩到身後的地上,面無表情地問道:“三皇子好生威風,請問我犯了什麼錯?”
這蕭雲霆看着人模狗樣,沒想到眼瞎心盲,被沈璃月幾句話就失了判斷。從前多少次,他偏袒沈璃月懲罰原主,害的原主無數次傷心絕望。
蕭雲霆卻厭惡地看着她,“你侮辱養母,欺凌妹妹,目無法紀,請問你此等行徑,是身爲忠勇侯府嫡長女該做的嗎?!”
沈沐凰冷笑一聲,“三皇子的意思是,要代我爹爹懲罰我?三皇子今日是在打我的臉,還是在打忠勇侯的臉?”
“你!”
蕭雲霆一陣失語。
從前的沈沐凰見着他如同老鼠見了貓,小心翼翼,只會討好諂媚的笑。今日怎會這般牙尖嘴利?!
臉頰忽而被一隻冰涼的手覆上,蕭雲霆俯身,只見沈璃月蒼白着小臉朝他笑着,一如往日般,永遠那麼明媚溫暖。
沈璃月:“三皇子,璃月沒事的。求三皇子放過沐凰姐姐,長姐也只是深愛殿下,纔對璃月抱有敵意,請三皇子不要怪她。”
蕭雲霆望着奄奄一息的懷中人,心中怒火滔天。
就這野蠻粗暴,心狠手辣的女人!日後他成爲太子,甚至天子,這種女人如何能執掌鳳印與他攜手治理北齊?!
“沈沐凰!”他把沈璃月交給沈夫人,厲聲喝道:“自古夫爲妻綱,本皇子是你未來的夫君,懲罰你合乎法理!”
“平日你欺負無辜百姓及其它官員子女,未曾傷人性命也就罷了,哪曾想你今日竟然連自己的妹妹都敢傷!”蕭雲霆擡手示意身後所有侍衛上前,“都給我上!今日,本皇子就要當着忠勇侯府所有的人教訓她!”
她的腦海裏瘋狂閃過原主對於三皇子的所有記憶,沈沐凰撫了撫胸口的痛楚。
這是屬於原主那食髓知味的痛。即便這樣的場景在過往十幾年已經發生了很多次,可每一次發生時,她都能痛的肝腸寸斷。
蕭雲霆是原主的光。
八歲那年,她第一次見到了在街上懲治壞人的蕭雲霆。
彼時,他一身白衣,厲聲警告那個惡人,若再敢欺負自己的兄弟姐妹,便會將他打入天牢。明明還是個小孩子,卻沉熟穩重,悲天憫人到仿若謫仙下凡。
原主對他一見鍾情,不可自拔。
喜歡一個人,該是酸甜苦辣盡皆有。
可原主這裏,蕭雲霆爲了沈璃月,反覆誤會她,對她非打即罵,看她的眼裏只有厭惡。
沈沐凰撫了撫胸口,心裏溫柔安撫。
你放心,我會爲你好好收拾這對渣男賤女!
擡首,沈沐凰冷笑一聲:“未來的夫君?!當日沐凰在祠堂列祖列宗面前跪足三天三夜才求得父親應允與三皇子的婚事,如今想來,當真可笑。”
蕭雲霆臉色一僵,內心深處閃過一絲奇怪的情緒,“你是何意?”
“何意?”鳳眸促狹眯起,紅脣微揚,“懷抱其他女子在這裏教訓自己的未婚妻,三皇子這是何意?費心數月安排陰狼山惡狼的戲碼,要將未婚妻置諸死地,三皇子又是何意?”
“怎麼又是陰狼山!”蕭雲霆皺眉,看了眼懷裏的沈璃月,見後者無辜又委屈地望着他,心中微凜,“你該不會以爲陰狼山惡狼是本皇子所爲吧?你簡直無藥可救!”
他生氣的模樣像極了被人接下虛僞面具後的惱羞成怒。
“三皇子不是問我知錯嗎?!”沈沐凰冷冷一笑,“沐凰是錯了。沐凰錯在愛錯了人,不該把一個虛僞的卑鄙小人當成拯救自己的光!”
蕭雲霆見她一臉決絕,不知爲何,心中驟沉。
若是以往,沈沐凰該是跪在地上抱着他的大腿大哭知錯,大喊求他原諒。
可如今,她一身紅衣站在侍衛中間,眸光清冷決絕,權當他是陌生人。
蕭雲霆定定神,再不看沈沐凰,只道:“把她抓起來!”
沈夫人與沈璃月對望一眼,垂首偷笑。
沈沐凰,惹惱了三皇子,你就等着被懲罰吧!
還沒嫁過去就被夫君懲罰羞辱,我看你以後怎麼在朝廷命婦裏做人!
“聖旨到!”
突然一道太監尖細的聲音傳來,沈沐凰揚眉,勾勾脣。
傳旨的御前溫公公在衆人跟前站定,衆人嘩啦啦跪了一地。
沈夫人扯着沈沐凰的裙襬,低聲啐道:“給我跪下!”
溫公公卻笑得溫和,“沈夫人莫慌,聖上有旨,大小姐於北齊有功,準其勉跪。”
沈夫人傻了。
有功?
什麼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