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兒臣並不愛沈傾雪!”蕭阡陌掙扎着站起來,腳步踉踉蹌蹌着被溫公公扶住才面前站穩。

    卻見文宗帝黑眸中一抹陰狠閃過,“不愛又如何?朕亦不愛你的母親,不也給她榮寵十數年?”

    “可是……”

    “你若再吵,朕,會殺了蕭無憂!”

    蕭阡陌的身體猛然一僵,雙眸瞬間集聚怨恨與怒火,可轉瞬間,在迎上文宗帝的視線時,卻又化爲無奈,只黯然垂首,回道:“兒臣遵旨!”

    “溫公公,吩咐下去,四皇子御前衝撞,緊閉一個月,不得走出四皇子府半步。”

    卻見踉踉蹌蹌往外走的步子倏然停住,停頓片刻後,終究還是緩步離去。

    皇宮在經歷了驚心動魄的大周奸細插曲之後,迅速恢復了平靜。

    反倒是忠勇侯一團亂。

    沈伯欽拿着溫公公宣讀完畢的聖旨,冷汗自額角滑下。

    前半輩子爲了沐凰孃親而經歷了天下動盪,後半輩子想要安分過渡後告老歸田的他,沒想到事事不能如願。

    先是沐凰爲夜王妃,璃月爲三皇子府侍妾,再是傾雪爲四皇子妃,一個女兒一個派系,陛下襬明着是在報復他隱瞞聽瀾之事。

    他肯定知道了自己爲救沐凰而暗中求皇后和玉丞相幫忙了。否則又豈會忽然把傾雪指婚給四皇子?!

    這不是擺明着要看他被三派拉扯嗎?!

    沈伯欽一臉晦氣。

    一旁的沈夫人卻滿面春風。

    自從璃月被下旨指給三皇子爲侍妾之後,她以爲這輩子是難有出頭之路了,沒想到傾雪竟然一躍被封爲四皇子妃。

    “侯爺,溫公公說,陛下已經派人去把傾雪接回京都了,明日一早便回。傾雪自小被送到尼姑庵禮佛養病,備受禮佛的皇太后喜愛,如今有此等福氣也是她的福報啊,咱們沈家三個女兒都有好的歸宿,不如……”

    沈伯欽掃了眼身後的沈璃月,冷哼,“堂堂侯府的女兒爲人侍妾,夫人覺得這是好歸宿?你是在看不起三皇子,還是看輕我忠勇侯?”

    沈夫人臉色一僵,下意識地搖頭,“侯爺,妾身沒有……”

    “你最好沒有!”沈伯欽冷哼一聲,拂袖離去。

    身後,沈璃月強行忍下的淚水再是沒忍住落了下來,哽咽着抱住沈夫人:

    “娘,璃月不甘心啊。要不是沈沐凰那個賤人,璃月早已是三皇子妃,與妹妹身份一致了,可如今……

    三皇子這段時間雖臥病在牀避不見客,可璃月覺得他是故意不見女兒的,他必定是知道了陰狼山一事了,母親,璃月心裏苦啊。”

    沈夫人輕輕拍着沈璃月的後背,低聲勸道:“你妹妹點子多,等她回來,我們請她看看怎麼解決。”

    沈璃月無可奈何地嗚咽一句,“也只有如此了。”

    母女倆在家裏焦慮地等待沈傾雪回府,可直到第二天天亮都沒見到她的人,只有去接她的侍衛前來稟報,說沈傾雪直接去文華殿了。

    母女二人無奈,也只能等。

    此刻,文華殿外圍的校場

    沈沐凰在單柔的陪同下來校場學習武課,可腳纔剛踏進去,便聽到裏頭一道稚嫩的女聲暴走狂怒:

    “你們閉嘴,不可以這麼說我長姐!”

    “喲,怪不得這沈傾雪早早被送去尼姑庵治病,原來治的是眼疾啊。”

    ……

    沈沐凰放緩步子,悄然走到門邊,冷眸朝裏頭望去。

    只見忠勇侯府四小姐沈傾雪此刻正與一高大的男人對峙。

    今日的她一襲鵝黃繡着白色雛菊上衣,下罩月牙色的垂蘇軟裙。青絲則用別緻的七色琉璃步瑤綰之,不施粉黛,卻靈動活潑,別緻可愛。

    沈沐凰通過原主的記憶迅速判定與沈傾雪對峙的人是北齊六皇子蕭千凌[rl1],蕭瑄的忠實粉絲。

    而他旁邊站着的,則是許久不見的軒轅冰清。

    聽說上次被蕭瑄打入軍營充當軍妓之後,她的尚書爹爹在御前跪了許久才求得文宗帝出面斡旋,把她從軍營裏解救出來。

    “傾雪,你鮮少回家,不知道她對璃月做的那些混賬事,會被她騙的!”

    到底也是被上百個軍人玩弄過的,一雙眸子黯淡無光,此刻站在那裏說着勸人的話,仿若行屍走肉般。

    沈傾雪一臉天真與堅定地回懟軒轅冰清:

    “你胡說,長姐不是你說的那種人,她待傾雪很好,從小到大,長姐有好東西都是第一時間給我們。我絕不會被你們挑唆的。”

    沈沐凰眸光一沉,紅脣微揚。

    原主的記憶裏,除卻每一年團年飯之外,她根本沒有在其他場合裏見過沈傾雪。

    所以,對她有限的記憶便是待人接物禮儀周全,活潑愛笑。

    可轉念一想,她始終是由陳氏帶大,對於沈傾雪的人品,沈沐凰還是選擇觀望態度。

    正想着,卻見一道銀鈴般的笑聲傳入耳中,回過神時,沈傾雪已經飛奔到她跟前牢牢地抱住了她的手。

    “長姐,近一年未見,傾雪好思念長姐呢。”

    沈沐凰沒有說話,由她抱着手臂往校場正中央走。

    姐妹倆的溫情一幕瞬間惹來無數人的戲謔嘲笑。

    蕭千凌忽然伸出弓箭攔住了沈沐凰的去路,姐妹倆停下腳步,一人面無表情,一人小臉皺成一團,齊聲默契問道:“做什麼?”

    蕭千凌把玩着手裏的弓箭,裝的一手剛正不阿:“聽說夜王妃運氣一直很好。宮中近來發生了那麼多不平事,夜王妃卻都能僥倖脫身,父皇甚至直接把九皇子過繼給你們夜王府……”

    沈沐凰打斷他廢話不斷:“六皇子意欲何爲?”

    蕭千凌先是一怔,繼而輕笑出聲,把弓箭扛在肩膀上:“我們來賭一局!”

    “賭什麼?”

    蕭千凌忽然彎腰湊到沈沐凰跟前,唏噓道:“這裏是校場,自然要賭武功,難不成賭你們針線活嗎?”

    “六皇子,你這樣不公平!”一旁的沈傾雪皺眉,“長姐是侯門貴女,平日研習琴棋書畫,怎麼懂武功?”

    “傾雪,你就不要再爲她找補了,這北齊誰不知道沈沐凰不學無術?”蕭千凌輕蔑地瞥了眼沈沐凰:

    “再者,我皇堂兄是上馬能打下馬能治的全能王爺,一個什麼都不會的王妃,只會讓他丟臉,還不如不娶。”

    話音落,他回身看向在場的皇族貴胄,放肆大笑:

    “你若不會,就從本皇子胯下爬過去,同時大喊你配不上夜王,或許,本皇子還可以考慮饒你一次!”

    沈沐凰眸中驀地閃過一絲異樣,反問道:“六皇子要如何賭?”

    蕭千凌臉上的笑容盡數退散,見沈沐凰在自己的打壓下沒有絲毫退怯,心中暗自疑惑。

    半晌,他說道:“那就立一個軍令狀。你我二人一人縱馬校場狂奔,一人矇眼射箭,誰人先射中對方爲贏。”

    沈沐凰:“贏家有何好處,輸家又有何懲罰?”

    “你若贏了,本皇子即刻跪倒在你面前稱你爲師父;你若輸了就請求父皇撤銷婚約,發誓永不嫁與我皇堂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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