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蘭舟：“難道，這樣還不值得嫂子誇一誇嗎？”
沈沐凰揚脣，算是聽明白了。
“你們有什麼要求儘管說吧。”
蕭蘭舟一副奸計得逞的樣子：
“明晚便是京都一年中最隆重的拜月日，家家戶戶的年輕才俊及如花女子都會出門，或結伴遊燈，或行梅花令，自由自在，熱鬧開懷，甚至於連大周和西吳的士族門閥子弟都會來。因爲在他們那裏，是他們體會不到的。”
沈沐凰面無表情地看着蕭蘭舟，心裏無限唏噓。
到底是什麼樣可怕的國度，會讓這樣一個尋常的節日變成了奢望？
“嫂子，明月閣明日宴請四方，宮裏的幾位皇子，三哥，四哥，六弟還有我，都得到了父皇的允許，如果嫂子與堂兄也願意赴宴，那便是再好不過了。”
沈沐凰：“三皇子和四皇子也去？”
怎麼樣才能在蕭瑄不知情的情況下殺了這兩個混賬？！
沈沐凰陷入沉思。
“是！三哥最近備受父皇倚重。而四哥他……禁閉期間表現很好，手抄萬遍金剛經賀北齊繁榮昌盛，父皇頗爲感動，便也提前讓他出來了，還頒了聖旨盛讚四哥。”.七
沈沐凰目光一閃，沒有說話。
文宗帝前些時日在永寧宮第一次在百官面前暴躁殺戮朝廷命婦，這是想在百官心中重新樹立形象了。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這面具一旦被扯下來後，想要戴回去可沒有那麼容易了。
“嫂子，會去的吧？”蕭蘭舟再度試探。
沈沐凰揚脣，回道：“去。”
……
拜月日當晚，明月閣燈火通明，北齊尊貴的幾位皇子齊聚明月閣後花園，其樂融融，難得和諧。
沈沐凰和蕭瑄的馬車剛下來，恰好撞見四皇子蕭阡陌從馬車走出來，二人四目相對，蕭阡陌的眼神似乎平和了很多。
“夜王妃，可否借一步說話？”他越過蕭瑄，轉身便走到了馬車盡頭，根本不給沈沐凰拒絕的機會。
鳳眸微暗，她對蕭瑄道：“你先進去，我很快就來。”
蕭瑄淡淡地掃了眼蕭阡陌，點頭進去了。
“四皇子找我何事？”
蕭阡陌開門見山，沉聲問道：“無憂好嗎？”
沈沐凰眉眼一挑，“很好，白白胖胖。”見蕭阡陌眼中的失落一閃而過，她冷笑：“王府給他指了老師，他卻偏愛武術，這點和本王妃及王爺非常像！”
卻見蕭阡陌一怔，下意識地扯住沈沐凰把人給扯到跟前來。
沈沐凰也不氣惱，任由他抓着自己，反問，“四皇子在氣惱什麼？無憂是我們夜王府的小世子，我們對他好是理所應當的，他像我們也理所應當，難不成，四皇子希望無憂像你？”
“沈沐凰！”蕭阡陌又暴走了，再度壓低聲音：“你該知道，無憂他是……”
“是什麼？”沈沐凰嗤笑一聲，“是你的孩子？”
蕭阡陌若是知道了無憂並非他的孩子，不知會作何感想？
“你！”
蕭阡陌被她激的失語，見沈沐凰一臉嘲諷，根本不爲他的威脅所動，他氣惱至極，再度握緊拳頭就要揍過去。
“長姐，四皇子……”
軟糯明媚的聲音傳入耳中，二人回頭，見沈傾雪一臉天真疑惑地站在那裏。
沈沐凰恢復死人臉，“沒事，你未婚夫在與本王妃談論傾雪呢。”
沈傾雪俏臉緋紅，“長姐慣會取消傾雪。”
目光看向蕭阡陌，警告意味十足。
蕭阡陌斂下臉上的戾氣，悻悻地放下拳頭，只說道：“總有一天，我會把他搶回來的。”
沈傾雪走向沈沐凰，心思還掛在裏頭蕭阡陌的背影，“長姐，四皇子是不是見到傾雪不高興了？”
“沒有。”
“那他爲何說會搶什麼回來？”
沈沐凰目光沉沉地看着跟前一臉乖巧溫順的沈傾雪，神色一轉，意有所指，“因爲妹妹把太多的注意力放在我身上了，四皇子喫味了。”
沈傾雪羞紅了臉，垂下臻首，“長姐說什麼呢。傾雪還未出閣，不算是四皇子府的人，自當是向着長姐的。”
“你今年幾歲？”
“傾雪今年十三，明年便及笄了。”
“十三了啊。”沈沐凰看着她，“古代的女子的確心性智慧更加成熟，不像我以前只會玩泥巴。”
她很早便被收編爲特工，可到了十歲左右就開始調皮了，因爲這些沒少被老師打。
“長姐……”
沈沐凰忽然問她：“璃月那日去天牢時，你在哪裏？”
沈傾雪一臉疑惑，“那日傾雪正在和皇子府裏的御醫探討如何幫二姐護理傷口。也怪傾雪沒把二姐看好，讓她跑去見母親了。”
沈沐凰鳳眸眯起，又問道：“繼母離世，你生氣嗎？恨我嗎？”
“生氣。但不恨。”沈傾雪說的極其乾脆，“傾雪自小在寺廟裏長大，知道何謂因果報應，母親有如此後果，也是因爲她過往的所作所爲。傾雪只氣自己不早些回來，如果傾雪多多勸母親，她便也不會這樣步步錯了。”
“再者，陛下有令，不可以再談及母親之事……”沈傾雪咬着脣，眼眶已然紅透。
沈沐凰回過神，看着她一副泫然欲泣卻又強自隱忍的模樣，沉聲說道：“進去吧。”
“是！”
沈傾雪乖乖地跟在沈沐凰的身後進了明月閣，一羣早已抵達的官家女子見到她忙朝她揮手示意她過去坐。
沈傾雪爲難地看沈沐凰：“長姐……”
沈沐凰：“去吧。”
“傾雪呀，明年你便是四皇子府的人了，何不與四皇子挨着坐啊。”有一位公子哥兒打趣道。
下一刻，卻見本就心情不大好的蕭阡陌驟然瞪他，那公子哥兒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訕訕一笑便也沒再說話。
沈沐凰坐下的時候，蕭瑄問道：“怎麼這麼晚纔回？”
“門口和傾雪聊了兩句，順便確定了些事情。”
“需要本王幫忙嗎？”
“不需要。”沈沐凰道：“王爺只要保護好你認爲該保護好的人即可。”
目光落在門口一起進來的蕭蘭舟和蕭千凌，見他們中間還站着普通小娘子裝扮的紅袖，沈沐凰揚脣，忍不住揶揄蕭瑄：
“夜王，你就是用美色來收服五皇子嗎？”
蕭瑄：“他和千凌與本王一起長大，性格比較相稱。”
“相稱？”沈沐凰懷疑地看了他一眼。
一個悶葫蘆，兩個逗比，這叫相稱？
“堂哥！”蕭千凌的聲音傳入耳中，回頭時，見他大喇喇地就要過來，因爲太過急促，腳勾到了旁邊的紅袖。
迅速回身把紅袖拉回去，蕭千凌後怕地不敢看蕭蘭舟責備的視線，“你沒事吧？”
紅袖淡淡一笑，“沒事的，六皇子無須自責。”
沈沐凰的目光在衆人眼中閃過，卻有一股說不出的詭異。
蕭瑄卻低聲道：“千凌與蘭舟，你不能殺！”
沈沐凰側目。“王爺的意思是，其他隨意？”
蕭瑄沉默，脣側漾着若有若無的神采，沈沐凰幾乎沉淪。
她迅速在腦海裏覆盤過往種種，心裏閃過了一個念頭：“時機成熟？”
蕭瑄點頭，脣側的神采緩緩放大，化爲笑容。淡漠的黑眸，燦若星辰，嬌如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