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座的大臣和后妃也沉默了。
拓跋軻是何人,衆臣和后妃心裏清清楚楚。
和蕭無妄、秦不滅並稱三大梟雄,而他,是梟雄之首。
這個人敢愛敢恨,喜歡的人他會千方百計地去寵,厭惡一個人他就會直接殺死,不管這個人是何身份。
而皇太后便是拓跋軻曾經揚言要見一次殺一次的老不死。
沈沐凰接過蕭瑄遞過來的第二個蘋果,安靜看好戲。
“老太婆,今年貴庚啊?”拓跋孤又問道,狀似無心的一個問題卻直接讓皇太后嚇的臉色青白。
衆臣一頭霧水。
拓跋軻繼續說道:“孤曾經發過誓,老太婆六十大壽那日,要取你狗命,你可記得?”
“譁”地一聲,皇太后手裏的茶盞猝然摔落地上。
她如何能不記得!
昔日拓跋軻帶葉無雙這個妖女做客北齊,因爲她失手傷了葉無雙,拓跋軻就要當場殺了她。可最後還是看在那時與他尚算交好的蕭無妄的面子上,把殺她的期限延長到她六十歲大壽時。
這比殺了她還要難受。
過去漫長的十幾年裏,她常常被噩夢驚醒,夢裏,拓跋軻猙獰這舉劍殺她,她無處可逃,最後被他用劍一片一片地割肉。
文宗帝正了臉色,沉聲說道:“拓跋王,你造訪北齊,有何要事?”
拓跋軻鷹眸意味深長地看了眼沈伯欽,最後落在沈沐凰身上:“自然是要回我的寶貝~”
眼中的神采看得沈伯欽和文宗帝毛骨悚然。
沈伯欽身體一僵,忽然就上前把沈沐凰攔在了身後,“怎麼!前兩日被我和陛下暴打,沒打夠是嗎!”
文宗帝眉眼一跳:“……”
皇太后這才後知後覺,“皇帝,你早就知道他來京都了?”
文宗帝沉默着點頭。
皇太后又問道:“還,和他打架了?”
文宗帝長嘆一聲:“十幾年未見,朕就約上忠勇侯與他切磋武藝……”晦氣,他當時咋就沒有一巴掌把多嘴的沈伯欽也給拍死!
拓跋軻說道:“事到如今,你們還想就這件事處置夜王妃嗎?”
御史大人不怕死,再度站起來準備爲皇太后出頭,“就算你是西吳的大王,和夜王妃孤男寡女共處,你把我們夜王的面子放哪?”.七
拓跋軻凌厲的目光一瞪,御史大人一個驚嚇,直接摔倒在地。
又看向削蘋果的蕭瑄,“夜王,孤想聽聽你的意見。”
蕭瑄面無表情地和他對望,“本王謝拓跋王對凰兒的教導。”
衆人:“……”
拓跋軻得意地看向衆人,“你們還有話說?”
衆人:“……”
眼見事情急轉直下,皇太后急了,回頭催促文宗帝:“皇帝!”
文宗帝挑眉,只說道:“原來是一場誤會,既如此,那衆愛卿退下吧。”
“皇帝!”皇太后低吼,“身爲一國君王,豈能如此兒戲?!”
“老太婆有話說?”拓跋軻冷笑,緩緩走向她,眸光冰寒,咄咄逼人。
下意識地搖頭,卻終究還是露了怯,一旁的沈傾雪假意安撫實則提醒她的動作,她未曾注意,只憑借內心深處最本能的懼怕和反應,搖搖頭。
這個世界上,誰都有可能和拓跋軻發生不軌的關係,唯有拓跋軻。
十幾年前,他和葉無雙那場轟轟烈烈,驚天動地的愛戀,普通人或許不知,可她,太清楚了。
“孤重申一次,以後誰敢拿孤做文章,孤管她是哪國人,直接殺了。”拓跋軻說道,目光落在沈傾雪身上,薄脣微啓:
“還有,誰若敢對夜王妃不敬不尊不護,孤便讓她嘗一嘗被千萬奴隸壓在身下侮辱的快感!”
沈傾雪的身體猛然一僵,眼神中閃過錯愕。
這個拓跋軻……
和沈沐凰到底是什麼關係?
爲何會如此公然偏袒她?
沈沐凰也驚到了。
拓跋軻知道自己是要殺他的,非但不在意,還說這些維護她的話……
真的是因爲愛葉無雙愛屋及烏嗎?
想到這,沈沐凰下意識地看向沈伯欽,對方卻一臉着急的樣子。
太多的謎團涌現,她一時之間根本無法捋清楚。
正想着,文宗帝忽然開口說道:“拓跋王這是準備回去了?”
“自然。”拓跋軻轉身往御書房外頭走,頭也沒回,“再待下去,孤怕會忍不住動手殺了老太婆。蕭無妄,你我和秦不滅之間,終有一戰,改日再見!”
縱身一躍,黑色的身影迅速消失在黑夜之中。
皇太后心有不甘,“皇帝……”
“這件事就不用再議了。”文宗帝打斷皇太后的執迷不悟,“溫公公,吩咐下去,從今以後誰敢再亂傳這些話本和是非,殺無赦!”
“是!”
文宗帝起身離去。
皇太后雖然心有不甘,可皇帝已經下令了,這件事再怎麼折騰下去都於事無補。
她唯一不甘心的是經過這件事,沈沐凰怕是會更受器重。
畢竟還從沒有哪個女子會讓一國之君親自登門爲她證明清白的。
難道真的只是因爲沈沐凰是葉無雙的女兒?
皇太后下意識看她。沈沐凰注意到了,扭頭便坐到了蕭瑄旁邊,接過他的蘋果,興致不錯地啃了起來。
皇太后氣的甩袖離開,皇后和衛貴妃對視了一眼,也跟着走了。
“太后……”沈傾雪低低地喊了句,緩緩起身,朝御書房門口走去。
經過沈沐凰跟前時,她站定腳步,微微仰首,冷笑一聲,“傾雪衷心祝願長姐日後也能如今日這般幸運。”
沈沐凰揚眉,“託妹妹之福。”
目送着沈傾雪離開,臉上的笑意漸漸褪下直至全無,直到蕭瑄的手覆上她的頭頂。
“本王殺她,易如反掌。”蕭瑄說。
沈沐凰搖搖頭,“留着吧,她身上有很多疑點,我也想看看她能猖狂到幾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