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蕭瑄有多危險，而自小的訓練及死前的那段經歷也讓她很清楚，這天下之大，男人靠得住，母豬能上樹。
半晌，沈沐凰回道：“謝王后提醒，沐凰比銘記於心。”
話說完，她從懷裏拿出龍鳳佩，遞給大周王后，“這是秦妃臨去前交予沐凰的信物，希望它日沐凰憑藉着龍鳳佩可與您相認。”
沒想到大周王后靠一張臉就已經哭得肝腸寸斷了。
大周王后捧着龍鳳佩仔細摩挲，傷感再度涌上，她又哭又笑着緊握着它，“這龍鳳佩是無雙的，如今見着你，我也該物歸原主。”
又把玉佩交還給沈沐凰，大周王后叮囑道：
“沐凰，若他日遇到緊急事務，憑藉這龍鳳佩你在西吳可以得到很多幫助，也可以自由進出西吳皇宮，這是我給你，和你孃的承諾，即便是死也定然做到！”
沈沐凰知道推辭也沒用，沉默着把龍鳳佩收了回來，“謝王后。”
“你先去找他們吧，我換身衣服便來。”
沈沐凰：“好。”
“王后……”待沈沐凰的身影遠去，伺候王后多年的嬤嬤遲疑問道：“您不把赤焰軍的令牌交給她嗎？”
王后長嘆一聲，“遲些時候吧，我需要再試探幾回。黃曉明密函上說沐凰無心統領赤焰軍，起初我不信，如今見着她，才知道密函裏有關她的那些話的嚴重性。沐凰性子淡漠無情，她並不把所有人的生死放在眼裏。”
嬤嬤：“有這樣淡漠無情的人做赤焰軍統領，或許也是好事。昔年聖女便是敗在了太過多情，悲天憫人。”
“悲天憫人固然不好，可淡漠無情也不好。沐凰的冷漠從另一層面而言，等同於自私。因爲她冷漠，所以並不會對千萬奴隸的悲苦與不幸感同身受，亦不會拼盡全力去保護他們，並且爲了改變他們的命運而拼搏。赤焰軍是無雙的心血，肩負着大任，我不能隨意揮霍，也不能消極對待。我必須確保沈沐凰能擔綱大任之後，纔會放心把令牌交給她！”
“王后您思慮周全，老奴拜服。老奴只是擔心，大王這些年對您的折磨，若他哪日發起瘋來……後果將不堪設想。而且，老奴聽說，昔日大王得知聖女還有後代在世的時候，他帶着殺手圍剿她，並差點將沈沐凰殺死！”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王后苦笑一聲，“秦不滅那個混賬，他絕不會在我身上佔到任何便宜！無論沐凰他日作何選擇，我也不會讓秦不滅再傷害她！她是無雙的女兒，她一定要活着！”
“是！老奴會派人暗中保護好她，同時也會讓赤焰軍暗中保護，務必守護好聖女唯一的後代！”
……
沈沐凰在下人的引領之下抵達了正廳，此刻薛非寒正和蕭瑄談笑風生，而蕭無憂則乖巧地坐在一旁努力乾飯。
見沈沐凰進來，薛非寒先是一怔，繼而笑出聲來，“王后娘娘堅持要單獨見夜王妃，不知有何祕密是本將軍與夜王不能聽的？”
沈沐凰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反問道：“王后娘娘思女心切，想聽聽她在北齊的一切，未免薛將軍傷心，故而不請薛將軍。”
薛非寒臉上的笑容猛然僵住，半晌後，尷尬地輕咳一聲，“竟是沒想到夜王妃是這樣的夜王妃。”
蕭瑄絲毫不遮掩對沈沐凰的愛意和寵溺，“凰兒無論何種模樣，本王都喜歡。”
薛非寒抖了一地的雞皮疙瘩，一陣惡寒。
男人看向蕭無憂，“無憂，你過來。”
“哦！”小人兒停下乾飯行爲，蹦躂着小短腿走向蕭瑄。
肥嫩的小臉兒天真地看着自家父親，“父親找孩兒何事？”
男人指着身旁的薛非寒，聲音一如既往地淡漠：“薛將軍纔是你的親生父親。”
在場諸人無不屏住呼吸，萬般緊張地看着蕭無憂。薛非寒下意識地握拳，緊緊抵在椅子上，動彈不得。
沈沐凰更是好奇地盯着蕭無憂，想要知道他的反應。
可令他們詫異的是，蕭無憂並未如他們所想那般哭天喊地叫囂着“他的父親是夜王”這樣的戲碼，小小的身子只是在聽到蕭瑄那番話後猛地僵硬，剎那後，放鬆了下來。
烏溜溜的大眼睛看向沈沐凰，而她從那樣的眼神裏讀出了蕭無憂的不捨。
沈沐凰很清楚，那一剎那間，不到六歲的蕭無憂做了決定。
只見他深吸一口氣，緩步走向薛非寒，並在同樣緊張到全身緊繃的薛非寒跟前站定。
沈沐凰幾乎能聽到薛非寒猛然加速的心跳聲。
她望過去，只見薛非寒剛毅的臉上已有薄薄的冷汗滲了出來。
如是僵持了一陣之後，只見蕭無憂緩緩跪地，迎着薛非寒行了叩拜之禮，“孩兒無憂，見過父親，願父親安康。”
薛非寒黝黑的眸子在不經意間，悄然紅透。
他的手伸出去，卻僵在了半空之中，許久未曾回過神。
沈沐凰皺着眉走到他身側，並彎腰把他給攙扶了起來。
“無憂……”
她本想問爲何就這麼確定跟前之人當真是他的父親，可蕭無憂的接受度與成熟度遠非她所想。
只見他說道：“母妃之前與無憂說過，孩兒的生生父親，是大周的將軍。如今父親與母親也說他是孩兒的生父，孩兒相信你們。”
沈沐凰怔了怔，再度感慨這孩子的早熟程度和裝瘋賣傻程度遠非同齡人可比，若仔細教養，將來定是人中龍鳳。
薛非寒心裏真是五味雜陳。
一方面因爲蕭無憂願意與他相認而欣喜若狂，一方面又因爲相認原因而倍感惆悵。
這孩子，將來未必受控啊，太有主見了。
正暗自沉思着，卻見沈沐凰的聲音傳來，“聽聞薛將軍的將軍府裏妻妾成羣，孩子更多，不知道薛將軍將來會如何教養無憂？”
“你打探過本將軍？”薛非寒納悶。
大周王后卻在此時走了進來，“無憂不會交由薛將軍撫養。”
薛非寒：“……”
大周王后繼續說道：“我已決定，無憂將會由我親自教養！”
鳳眸一掃，見薛非寒薄脣微動，似乎在暗自罵罵咧咧，她冷笑：“薛非寒，你哄騙我女兒與你私定終身又把她拋棄這筆賬，本宮回頭定要與你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