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有三皇子派系的大臣起身,義憤填膺地陳述道:

    “昔日陛下下詔,誰先誕下皇長孫誰便入主東宮,四皇子一派勢力本就視三皇子爲眼中釘,如今三皇子妃滑胎,四皇子是唯一獲益之人,此等狼子野心,難道陛下還要維護嗎?”

    “這位大人此言差矣!”蕭阡陌從頭到尾都沒有什麼太大的情緒起伏,此刻見那大臣侃侃而談,矛頭直指他的命,邪魅的眼閃過一抹冷意:

    “傾雪懷孕足三個月,而三皇子妃不足兩月,本皇子若真要動手,也該是在傾雪誕下孩兒之後再行動手,否則,在贏面更大的前提下,本皇子何必多此一舉?”

    “這便是四皇子的高明之處!”那大臣狡辯,“正是四皇子佔盡天機,未免他日傾雪姑娘誕下女孩,四皇子便一不做二不休,永絕後患!”

    “夠了!”文宗帝冷冷地打斷二人爭執,目光看向一旁的衛貴妃,“愛妃有何話說?”

    衛貴妃孱弱的身子越發虛弱。

    她由着宮人扶起,跪地,臉色蒼白,聲音羸弱,“陛下,臣妾服侍您十幾年,未曾犯過大錯,對皇后娘娘一直敬愛有加,不敢越矩,如今遭逢冤屈,臣妾不知要如何洗刷。只求陛下看在臣妾服侍陛下多年的份上,爲臣妾查明冤情。”

    話說完,又面向皇后,低聲乞求,“臣妾求皇后娘娘高擡貴手。”

    皇后冷冷地看着她,“貴妃妹妹這是在爲沈傾雪求情嗎?”

    “臣妾不敢!”

    “不敢?”皇后冷笑着聳肩,“那爲何這件事發生到現在,沈傾雪依舊坐在原位,未曾動彈,反倒是身爲貴妃的妹妹你代其跪地?”

    沈傾雪猛然一僵,慌亂擡首,下一刻便起身,跪倒在太監身旁。

    “陛下,皇后娘娘,貴妃娘娘,傾雪未曾做過,請給傾雪一些時日,傾雪定自證清白。”

    “傾雪姑娘,莫要再說了。”一旁的太監苦笑出聲,“如今三皇子妃已經滑胎,再不是您的對手,還請您放過奴才的家人。”

    沈傾雪一怔,“什麼家人?”

    下一刻,便見那太監忽然口吐噴出了黑血,開始抽搐。

    “你……”沈傾雪下意識地扶住他,“你不能死!你還沒還我清白!”

    那太監蜷縮在地上,忽然傳來噗噗噗的聲響,衆人便看見那太監血管開始爆開,黑色的血如同煙花一般綻放,噴灑在沈傾雪的手臂上。

    “保護陛下!”侍衛們擋在文宗帝跟前,血光沖天,血腥味充斥周遭,刺鼻難聞。

    待太監身上的動靜全數停歇之後,秦峯快速衝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無奈說道:“陛下,人死了!”

    皇后在這時猛地拍案而起,厲聲質問沈傾雪:“沈傾雪,事到如今,你還不肯認罪嗎?!快把太監的家人放出來!”

    沈傾雪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她站在原地,努力恢復鎮定,清冷的目掃了一圈在場諸人,沉默,未再言語。

    皇后看向文宗帝,“陛下,人證物證聚在,求陛下爲三皇子和三皇子妃做主!”

    她領着身後的宮婢跪地,衆大臣亦跪地山呼:“求陛下爲三皇子與三皇子妃做主!嚴懲沈傾雪,嚴懲衛貴妃,嚴懲四皇子!”

    此刻夜宴現場,山呼聲浪四起,唯有夜王夫婦,依舊端坐在原位,面無表情地看着跟前發生的一切。

    “有哀家在,誰敢!”

    外頭傳來了皇太后的厲聲大喊,緊接着便宮婢和太監簇擁着皇太后快步走來。

    拄着柺杖把沈傾雪扶起來,皇太后說道:“皇帝,此事疑點重重,還需從長計議!”

    文宗帝合眸,長久沒有說話。

    夜王現場驀地陷入了長久的沉寂。

    許久之後,只聽不遠處傳來了大內侍衛的聲音:“陛下,太監的家人找到了!”

    文宗帝精神一振,“快帶進來!”

    只見一個老者哆哆嗦嗦地跟着侍衛走了進來,倉皇跪地:“草民,見,見過陛下!”

    手臂上全是被利器劃過的傷口。

    文宗帝淡淡頷首,“老人家受累了。”

    “謝陛下關懷。”那老人看了眼地上已然死去的太監,身子一僵,眼淚瞬間涌了出來,可礙於在場都是官家富貴,他根本不敢上前,因爲怕自己的失態而爲家人引來更多的禍端。

    淚水啪嗒啪嗒地掉落到地上,聲音雖小,卻足夠讓在場諸人動容。

    一旁的皇太后抱住沈傾雪,催道:“快說,是誰綁架你們的?”

    那老人被嚇得一哆嗦,當即匍匐在地,再不敢擡起頭來。

    皇后補充道:“老人家,有陛下在此,你儘可直說,不用害怕。”

    皇太后瞪了眼皇后,後者淡淡一笑,不懼相迎。

    “回稟陛下,是,是衛貴妃和沈傾雪!”

    在場大臣倒吸一口涼氣,心中已有定論。

    “事到如今,衛貴妃和傾雪姑娘,還想狡辯嗎?!”

    沈傾雪面無表情地反問道:“爲何如此肯定就是我?”

    老者:“草民聽綁我們的侍衛說,要等衛貴妃和沈傾雪姑娘的指示纔會決定要殺了我們還是放了我們!”

    滿座譁然。

    皇后此刻早已淚流滿面。

    她深深地跪倒在地,迎着文宗帝反覆磕頭,“真相大白,臣妾求陛下爲三皇子和三皇子妃討回公道。”

    衆大臣起身跪地,附和山呼:“臣等,求陛下爲三皇子和三皇子妃討回公道!”

    皇太后把沈傾雪護在身後,“皇帝,此事尚有疑點,應重新查證!”

    “母后!”皇后哽咽哭喊,“臣妾自問這些年盡心盡力侍奉您,禮節從不比衛貴妃少,甚至更甚,可爲何您就是不喜臣妾?難道只是因爲當初您有意封衛貴妃爲後而陛下卻執意封臣妾爲後的原因嗎?”

    一番哽咽訴說瞬間博得在場諸人同情,皇太后想要說話,卻如鯁在喉。

    皇后繼續說道:“如果這些是母后的心病,臣妾自可請陛下廢后以償母后夙願!可在此之前,臣妾請母后爲三皇子與三皇子妃做主!”

    皇太后陰沉着臉看皇后,心思反覆,半晌後,扭頭問文宗帝:“皇帝,你決意如何處置?”

    衆人齊齊看向文宗帝,卻見他沉默着目視前方,未置一詞。

    誰也猜不出文宗帝此刻在想什麼。

    沈沐凰索性閉目養神起來。

    很久很久以後,只聽文宗帝長嘆一聲,命令道:“傳令下去,衛貴妃即刻打入冷宮,四皇子於皇子府禁閉三十日,至於沈傾雪,考慮其身懷有孕,責令押在四皇子府,靜心思過。”

    衆人愕然。

    沈傾雪垂首,眼中閃過一抹得意。

    沈沐凰望過去的時候,恰好捕捉到她的神情,眼神微閃,心中已有定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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