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沐凰待在房間裏畫着手裏的地圖，問無名：“秦不滅死後，他擁有的那張羊皮有沒有下落？”
無名搖搖頭，“屬下根據少主的指令，讓黃兄安排人去大週一探，看看能否在混亂中查到蛛絲馬跡。”
“既如此，無名也不能坐以待斃，我會讓卿若幫我看看宮裏，如果能在西吳的這段時間把拓跋軻的羊皮也拿到手也算不虛此行了。”
直到現在，沈沐凰也不太清楚她湊夠羊皮，拿到葉無雙留下的東西之後具體要做什麼。
她只知道，伴隨着這些時日的衝擊，或許早拿到可早佈局。
佈局……
什麼呢？
“少主，二奴還跪在外面。”無名的聲音拉回了她的神思，沈沐凰起身看向窗外。
沈二奴還跪在地上，傾盆大雨澆塌了她的頭髮，壓彎了她的身子，可她依然倔強地跪在那裏。
四個時辰了。
這樣的折磨竟然還壓不垮女孩的意志。
沈沐凰深吸一口氣，正要轉身時，周圍屋子的燈也亮了起來。
緊接着，所有人都衝了出來，臉臥病在牀的老漢都一瘸一拐地走向二奴。衆人齊聲跪地，同喊道：“請女俠救救我們沈族！”
“請女俠救救我們沈族！”
……
沈沐凰呼吸一滯，和無名對望了一眼，對方依然抱着劍斜靠在窗邊，一副愛莫能助的樣子。
“女俠，你不需要有壓力。沈族將來是何走向都自有命數。我們不會怪你！”
“我們不會怪你！”
……
轟隆隆的雷聲，和暴雨交織着，所有人的腳鐐和手銬在大雨裏發出清脆的響聲，是他們的力量。
那一刻，心中好似有什麼聲音從心底升騰起來。
那個聲音在說，“答應他們！”
“答應他們！”
“這是你的使命！”
她狠狠地搖頭。
她的使命救老師！絕不是這個！
“無名，把窗戶關上！”強逼着自己狠下心來，轉身回去了座位。
“爹，您怎麼了！爹！”
“二奴，爹爹沒事，爹爹要陪着你求女俠，咱們沈族被欺壓了幾十年了，好不容易贏得決戰的機會，絕對不能錯過這次！”
“是啊！輸了大不了死嘛！可是如果連決戰都不去，那這輩子太沒有指望了！”
“橫豎都是死！”
……
“少主……”無名的聲音壓得很低，但很柔和地在試探，“雖說不能拿您和聖女比較。可無名還是想說，如果聖女還在世，縱使粉身碎骨，她也會答應。”
“我不是聖女！”沈沐凰嘲弄地扯了扯嘴角，“我是從小就沒有感情的殺人機器。我不會感知他們的痛苦，同理，他們是生是死，與我無關！”
“是嗎？”無名反問，“那少主爲何此刻皺着眉？少主爲何此刻坐立不安？又爲何要蒐集聖女遺落的羊皮？”
“少主，您就是想幫忙，可您害怕一旦這一次出手了，您就會越來越像聖女。”
“您當然不是聖女！聖女是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同理，少主，您在這個世界上也是獨一無二的。”
“行了！”揮手阻止了無名的話，沈沐凰長嘆一聲，“我幫！”
無名的臉旋即染上一絲暖色，繼而掌風襲過，掀開了房門。
外頭，沈族上百人，跪在雨中，搖搖欲墜。
見沈沐凰走出來，他們期待地看着她。
“求女俠……”
“還求呢！”無名的薄脣微微一彎，難得染上了曾笑意，“她答應了！”
無名又道：“先去休息，否則她等下便反悔！”
衆人一怔，看了眼面無表情的沈沐凰，一溜煙跑沒了。
望着轉瞬陷入安靜的院子，沈沐凰無奈搖搖頭，紅脣難得微揚起一抹笑意。
她讓無名先去休息，自己則吹響了短笛，不出意外，黃曉明迅速出現了。
沈沐凰一怔，“你……”何時跟來的？
黃曉明憨厚地撓了撓頭髮，“嘿嘿，少主，我不放心你，就一路跟來了，這段時間一直睡在四王子府旁邊的馬廄呢！”
沈沐凰嘴角一抽，從懷裏拿出一摞銀票，“帶着兄弟喫住好些。”
“是！”黃曉明驚喜地數着手裏的銀票。
少主真是闊綽，這銀票少說好幾萬。
得幫少主存着將來豈是用！
於是拿出一張銀票後，把剩下的仔細放了起來。
“少主，您找我有事？”
沈沐凰點頭，“我想請你幫我做一件事情。若三天後我的比試輸了，你便帶人幫我救下沈族裏的上百人。做得到嗎？”
“做得到！”黃曉明站起了軍姿，“屬下保證，幸不辱命！”
說着就要離開，臨走前又好似想起了什麼，就從懷裏拿出了一封信
“少主，前兩日，有人暗中扔了一封信給我。是寫給您的。”
沈沐凰接過信一看，呵，蕭瑄的筆記。
撕開信封，蕭瑄的字躍然紙上。
“盼歸！”
寥寥二字，和這個男人平素爲人一般清冷，卻無形透着股悶騷。
沈沐凰嘴角一抽，隨手把信紙揉成一團扔給了黃曉明，“回去燒掉。”
黃曉明明白，轉身走了。
暗處，暗衛面面相覷。
“快，快寫信，告訴王爺，王妃把他的第一封信揉成一團了！”
第二日蕭瑄收到暗衛的信時，太醫正在給他進行形式上的診脈，明顯感覺到跟前這個陰晴不定的主子周身全是寒氣，太醫瑟瑟發抖：
“王，王爺，您再不服藥，時日不多矣……”
“太醫，你這口氣，是盼着本王死？”
“啊！”太醫往前沒料到是這樣的回覆，下意識脫口而出，“不是王爺您讓下臣……”說您病入膏肓嗎？
惡王果然就是惡王！
陰晴不定！
像個神經病！
太醫在心裏罵罵咧咧，面上卻又不敢表現出來，只能唯唯諾諾地搖頭，“下臣萬死不敢！”
蕭瑄腦海裏回想着下封信要寫什麼，嘴上漫不經心地問道：“聽說陛下近日都找太醫院總領張太醫問診，張太醫可透露出什麼了嗎？”
搖搖頭，“張太醫口風很緊，做事滴水不漏，下臣暫時爲探得……”
“那本王留你這條命，也沒有意義了。”看向秦峯，“拖下去！”
“請王爺再給下臣一些時日，下臣一定給王爺帶來好消息！”
“那下次太醫再來問診時，知道該怎麼做了嗎？”
“知知道……”
戰戰兢兢地離去。
單羽虎裏虎氣地走了進來，低聲說道：“王爺，溫公公帶來消息，三皇子方纔祕密求見了皇帝。”
蕭瑄冷笑一聲，“怕是也收到了皇帝身體不行的消息，想着東山再起呢。”
單羽：“王爺，咱們可有應對之策？”
“他要送死就去送死，我們繼續裝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