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完後,陳四美率先縱馬狂奔。

    與此同時,狩獵場對面一聲長鞭揚起,關押着野獸的大門打開了,野獸們嚎叫着開始橫衝直撞。架在四周的弓箭手也扒開弓弩,嚴陣以待。

    其餘人見勢頭不對,便沒再管沈沐凰,縱馬朝前狂奔而去。

    “你們先過去,不用管我。”沈沐凰勸不肯走的吳丫頭和半夏,低聲說道:“那五人把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走了,你們就繞開她們的路線,慢慢地,挑最安全的路線過去,知道嗎?”

    “好!”

    半夏卻不願離開,紅着眼說道:“我不走,我要和你一起,要死我替你死!。”

    “你跟着我纔會拖累我。”沈沐凰沉了臉,“你若真想我平安,就照顧好你自己,切記,一路往前,直到插上旗子的那一刻都不許回頭。”

    “嗚嗚……”

    沈沐凰見她依舊執拗地僵在原地,揚手狠狠地拍了一下馬背,馬兒瞬間嘶鳴着往前狂奔。

    她依舊站在原地,目光沉沉地看着前方人獸狂奔捲起的飛揚塵土,站在原地,陷入思考。

    永和公主見這陣仗,嗤笑一聲,“死到臨頭竟然還想着裝清高呢,算她聰明懂得利用侍衛的鎧甲和馬,可有何用?這不還是爲他人做嫁衣?”

    一旁的拓跋歌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妹妹你若是她,這會兒該是哭着喊母后父王了吧?”

    “你!”永和公主氣的當場站起身,她實在不懂,爲何這四哥偏生要和她作對?那個狗奴才有什麼好的?

    悻悻地坐回位置,永和公主冷笑道:“四哥,不如我們就賭一局,如何?”

    “如何賭?”

    “本公主賭沈奴會死。如果她死了,你便當真文武百官的面向本公主道歉。”

    “如果沈奴活下來了呢?”拓跋歌並不擔心沈沐凰,“你就在文武百官面前爲過往的所作所爲向她道歉!”

    “什麼?!”永和公主氣急,上次被霄雲大人擺了一道已經夠丟臉了,她絕對不要!“她一個狗奴才憑什麼一而再再而三地讓本公主道歉?”

    拓跋歌厭惡地看着自己的傻缺妹妹,要不是父王在場,他真是恨不得馬上和她斷絕兄妹關係,“王妹莫急,你就是向她跪下也絕不是自降身份。”

    “你!”永和公主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四哥,你憑什麼把本公主和一個狗奴隸相提並論!”

    一旁的拓跋軻冷冷地掃過來,沒有說話。

    拓跋歌笑的更大聲了,眼神驟然沉落,“是,是哥哥錯了。四妹怎麼配與沈奴相提並論!”

    “拓跋歌!”

    “好了!”王后見拓跋軻臉色越來越黑,忙出聲阻止,“不能爲你們父王分憂也就罷了,天天吵天天鬧,讓人看了笑話!”

    看向霄雲大人,王后眼神一掃,問道:“聽聞這沈奴是坐霄雲大人的馬車來的?”

    狐面下的黑眸不動聲色地迎向王后,“回稟王后,沈奴在馬車裏爲本王捶腿錘了幾個時辰,有點醫術傍身就是好,力道恰到好處,本座的疲勞一掃而光,這纔不致在王上面前失了禮儀。”

    拓跋歌忙補充道:“你還別說,之前沈奴在四王子府裏,那功力可真是爐火純青的好啊,卿若懷孕期間身體浮腫,全靠她一身醫術,卿若才能舒舒服服順順利利生下皇長孫。”

    皇長孫提的恰到好處,拓跋軻臉色都好了不少。

    “稍後訓練結束,孤去四王子府坐坐,說起來,孤還未曾見過孤的長孫和長孫女。”

    拓跋歌忙躬身迎合,“謝父王。”

    永和公主氣急,怨念地瞪着沈沐凰,心中瘋狂詛咒她今日被猛獸碾死!

    朝暗處試了個眼色,紅脣的笑恣意放大。

    她早已安排好了手下在箭上塗抹劇毒,屆時箭如雨下,誰也顧不上誰的那一刻,那毒箭再伺機而發,刺穿沈奴的身體,即刻斃命!

    今日,便是沈奴的死期!

    而此刻,野獸已經狂奔着靠近沈沐凰,捲起的飛揚塵土把周圍都包圍住了,衆人只通過那不斷濃烈的塵土而猜測戰況激烈。

    “你們看,我是不是眼花了?白光閃電哎!”

    人羣中忽然發出一道疑惑聲,衆人揉着眼睛看去,果然見一道白色的閃電卷着沈沐凰的白旗迅速穿梭在猛獸之中,把獸羣帶起的白煙劈成了兩半。

    速度太快,衆人來不及細看這閃電是什麼。回過神時,卻見消失在塵土中的沈奴忽然縱身一躍,騎在了一匹大象的背上。

    箭如雨下,卻因爲煙霧的阻擋而分不清方向,射出來的箭盡數打在了地上。

    沈沐凰蒙着紗布,騎着大象,引領着它往重點狂奔,帶起的塵土和身後追逐的野獸們把她的周圍圍成了一個方寸的塵土。

    煙霧下,野狼猛獸盡數被她疾馳而過的掌風帶飛,砸在了看臺處射箭的侍衛身上,一批一批,射箭的侍衛應聲落地,射過來的箭也漸漸少了,而沈沐凰也在大象的帶領下往前狂奔。

    陳四美驚愕地望着即將抵達終點,她擡頭不着痕跡地掃了眼永和公主。見後者點頭,她忽然拿出了一把匕首,惡狠狠地朝半夏的方向刺了過去。

    沈沐凰心一沉,來不及深思便從象背一躍而起,掌風帶過,地上的沙土重重地打在了陳四美的手腕處。匕首猝然落地,她一腳揣在了陳四美的脖頸處,把她踹飛了出去,吐出了黑血,動彈不得。

    翻身把半夏攬入懷裏,一旁的陳三娘卻厲聲怒吼:“沈奴,你敢對我妹妹動手,我要殺了你!”拔出匕首朝沈沐凰跑了過去。

    沈沐凰單手抓住她執着匕首的手腕,另一隻手則把半夏護到了身後。

    她完全主導了周圍的環境,卻不想身後忽然有十幾支箭齊齊射了過來,眼角的餘光赫然瞥見黑色的箭頭,她迅速把半夏推到了安全的位置,躲過了第一波攻擊。

    可是第二波的箭雨接踵而至,沈沐凰的另一隻手被陳三娘死死抓住,喫力地躲避箭雨攻擊。

    要擡手殺死陳三娘,如心大喊道:“不可以!陳四美已經死了,如果三娘也死了,我們都將陪葬!”

    高舉的手瞬間停住,終是收了回來,只拖着陳三娘躲避箭雨。

    高臺之上,霄雲的手已經積聚起了力量欲要出手,拓跋軻面無表情地掃了他一眼,“霄雲,奴隸有奴隸的命,能不能活下,全靠他們自己的造化。若連這小小的危險都躲不開,將來成爲死士如何完成孤的任務?”

    狐面下的男人神情一滯,點點頭,“是!”另一隻藏在身後的手朝躲在暗處的暗衛們打了手勢。

    始終位於敵國土地,暗衛們怕暴露而遠遠地護着,所以當他們好不容易以安全的方式找到躲在暗處的弓箭手並且一招斃命時,最後一波黑箭早已發了出去。

    此刻,依舊糾纏着沈沐凰的陳三娘忽然猛撲上前抱住了她的腰。

    她望着那數箭齊發笑出了聲,厲聲大吼:“去死吧!”

    陳四美不知何時從地上掙扎站了起來,見自家姐姐快要支撐不住,亦從後方抱住了沈沐凰的腿。

    黑箭刺穿了沈沐凰的手臂,周身血液瞬間沸騰,沈沐凰眼神一暗。

    這箭有毒!

    於是擡手一掌擊中陳三孃的腦袋,那迸裂的腦漿和着血,散了一地,濺了高臺上看客們一臉。

    她把陳四美踹向半夏和吳丫頭,“看好她,別讓她死了。”

    箭雨在混亂中停了下來,沈沐凰扔掉了陳三娘,定定地站在原地,須臾,手握住那毒箭直接拔了出來,黑色的血噴了出來。她又撕下裙子邊角綁住了受傷的手臂,全程面不改色。

    高臺上的看客們安靜地望着她,幾乎都忘記了說話,只見她的臉色越來越白,脣瓣皸裂,他們以爲她馬上要倒下了,可等了許久都不見她有任何動靜。

    須臾片刻,沈沐凰回過神來,她走到大象身邊把白旗取下,擡手一扔,那白旗插入了白色的長筒裏。

    半空中長鞭揚起,侍衛喊道:“訓練結束!陳四美死,其餘七奴完成任務!”

    拓跋軻面無表情地說道:“回去休息,十日之後第三場訓練。”

    半夏和吳丫頭瞬間上前扶住沈沐凰,永和公主卻不想放過她,“站住!”

    沈奴明明中了毒箭,不可能死不了的!那箭上的毒能讓人即刻斃命,她不可能不死!

    “沈奴,你臉色不好,恰好御醫也在,不如讓他們給你瞧瞧?”

    她篤定,只要繼續拖延下去,沈奴一定必死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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