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沐凰垂首,“奴才告退。”
於她而言,這三個所謂的長輩都是滿口仁義道德的僞君子,連沈伯欽都不如。
說她不配成爲葉無雙的女兒,也不反思一下自己配不配提起葉無雙。
人說一輩子遇見一個渣男已算倒黴,可葉無雙能遇見這麼多可真是晦氣。
接下來的幾天裏,沈沐凰把精力放在了休養生息和準備奴隸爭霸賽的事情上。
事關國家機要,奴隸爭霸賽新賽制的聖旨祕密下達給幾位王子和公主之後,外頭的人只知道他們正在想方設法爲自己的奴隸打造武器和戰衣,卻沒有人知道在哪裏比賽,是何種比賽形式。
如何把問政、問武、問賬、問德四個要領融進任務之中成爲了最大的難題,不管是大王子服,還是其他幾個王子府公主府,基本上都吵的不可開交。
沈沐凰卻始終保持緘默。
“沈奴,沈奴你別走啊。”最後一次訓練結束當天,大王子拓跋衍小跑着追上沈沐凰,氣喘吁吁地讓侍衛把戰衣交給她:
“這是大王子府用三天三夜爲你們備好的佩劍和戰衣,此行兇險,本王子還是希望你能平安歸來的,當然,能拔得頭籌,爲國爭光自然更好。”
沈沐凰把東西收好,“謝大王子。”
“你要去哪裏?”拓跋衍見她沒有和他說話的意思,又墩墩墩跟上去。
沈沐凰皺眉,“大王子,奴才要去給北齊八皇子探病,您也要跟着嗎?”
誰不知道八皇子在西吳是瘟神,是弱鬼?
那病懨懨的樣子若是有什麼三長兩短,回頭還得把帳算到他頭上。
想到這,拓跋衍果斷拒絕,“本王子還是不去了。蕭子楚一直是霄雲大人看守的,若被他知道,你也知道,以霄雲大人那種連王妹都敢打的個性,本王子非得被他扒去一層皮。”
沈沐凰不予置評。
要不然他以爲她會這麼說?
“那個沈奴啊,過兩日你便要去執行任務了,萬事小心啊,本王子在西京等你的好消息!等你凱旋歸來,本王子少不了的好處。”
沈沐凰緩緩點頭,“奴才,定當盡力。”
拓跋衍見她胸有成竹的樣子,心中算是放下心來。
沈奴若能拔得頭籌,他日他在父王面前定然會被高看,屆時被封爲太子也指日可待。
想到這,拓跋衍滿意地離開了。而沈沐凰則來到了蕭子楚這裏檢查傷勢。
“八皇子,奴才會離開半個月,這裏的藥夠半個月,你若不舒服就服下一顆。記住,不舒服才喫,多喫對您沒有好處。”
“你要去哪裏?”蕭子楚抓着藥瓶,一臉緊張,“他們說你要去參加奴隸爭霸賽,可是真的?”
“是!”
“今年到底是什麼比賽,爲什麼宮裏的人都神神祕祕不肯告訴我?”
“不是他們不願告訴八皇子,而是他們不知道。”沈沐凰面無表情地說,“事關重大,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可如你失敗……”他把心中想法脫口而出,意識到失態之後又下意識地捂嘴,不敢再看她。
沈沐凰嗤笑出聲,“八皇子是擔心奴才死了,沒人能救你,沒人能保護你?”
蕭子楚支支吾吾半天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卻也算是默認了。
沈沐凰把東西收齊之後,說道:“八皇子,人一輩子很長,沒有人會一直保護你,你要學會自救。否則,你只會一次有一次地被人拋棄。”
話說完後她轉身便走,留下蕭子楚僵坐在位置上想破腦袋也沒想清楚她話裏的意思。
“可真是個扶不起的阿斗。”無名陪沈沐凰躲在角落裏,不喜歡說話的他實在是看不下去,忍不住吐槽,“少主,這樣的皇子當真值得您和皇上費盡心思嗎?”
沈沐凰眸光沉落半晌,“皇上有皇上的不得已,我也有我的不得已。”
若有的選,誰願意把賭注壓在一個不可能的人身上孤注一擲?
“我不在的這幾天,你幫我看着他。”
無名一怔,“少主?很多人因爲秦不滅的事情已經把你視爲仇敵,你此去大周萬般兇險,讓無名陪你吧?!”
“是!”
三天之後,沈沐凰和所有奴隸祕密出發了。
4位王子,1位公主,府上各派10名奴隸前往大周執行任務。臨行前,拓跋軻爲顯得鄭重其事,特意喬裝前來送行。
烈日當空,太監秉承拓跋軻的旨意,說道:
“你們一行五個隊伍裏,每個隊伍獲三百兩銀子用於這次執行任務時的開銷。抵達大周都城汾陽後便會有更具體的任務下達。暗殺名單在霄雲大人手中。你們只需要記住一件事情,5隊人馬要圍繞問政、問武、問賬、問德四個方面執行任務。”
一瞬間,所有奴隸都面面相覷。
暗殺這種生死關頭,不是敵人死就是自己亡,誰還會想着使用問政、問武、問賬、問德?乾脆問老天爺啦!
太監也看出衆人心中的不滿,冷笑:
“大周派去的暗衛會暗中監視你們的一舉一動進行打分並及時彙報給國主,等任務完成,你們誰勝誰負便也知曉。”
話到此處,太監示意葉嬤嬤結果幾瓶藥:“葉嬤嬤,爲了讓所有奴隸聽話,不致在中途出現意外,國主有令,讓這50名奴隸各自服下這一粒藥,解藥就放在你這裏了,待奴隸凱旋,便由你賞賜解藥。”
衆人又不是眼瞎心盲,一看便知是拓跋軻控制他們的手段。
可他們都是奴隸,縱然心中諸多不滿,又能如何?
吃了不一定會死,但不喫,現在就會死。
想到這,所有奴隸都上前拿了一粒,二話不說便吞了進去。
葉嬤嬤把藥遞給沈沐凰的時候,她也沒說話,仰首在衆人緊迫的目光之中把藥吞了下去。
永和公主滿意地點點頭,朝陳三娘使了個眼色後便沒對沈沐凰說道:
“沈奴,你可要平安回來啊,本公主還有好多事情要向你學習討教呢。”
沈沐凰微微垂眸,“是!”
永和公主一記重拳打在了她的棉花上,當場氣的就要衝出去。被拓跋歌瞪了眼後才訕訕地止住了動作。
拓跋歌走向沈沐凰,低聲說道:“凰妹妹,你可千萬要保護自己平安回來。卿若說了,你身上受到什麼傷她也要讓我受什麼傷,你就當可憐可憐我……昂!”
沈沐凰嘴角一抽,“放心。”
“天色不早了,啓程吧。”拓跋軻淡淡地吩咐一聲,便在宮人的伺候下往宮裏走了。
一羣人走在路上,心裏卻因爲吃了那顆毒藥而難受發愁。
黃花和柳枝害怕的臉色蒼白。
“聽說死士每次執行任務都會服下毒藥的,這樣做是爲了避免他們束手就擒後背叛國家。”
“這個我也有所耳聞,咱們西吳是服毒。據說這個藥會使得咱們的血液染毒,若有一日不幸任務失敗被抓住,那經年累月喫下的毒便會在被折磨時炸裂,毒血濺到敵人身上讓他們也染毒,這樣就完成了死士的最終宿命。”
“大周的死士更慘啊。那些奴隸都是沒有自己的意識的,一旦任務失敗就集體切腹自殺……”
……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越說越是害怕,吳丫頭和半夏更是嚇的躲到沈沐凰旁邊,低聲詢問道:“沈奴啊,你有沒有辦法啊?”
沈沐凰正要說話,昂首挺胸走在最前頭的陳三娘嗤笑,“你們這些賤命死了也就死了,有什麼可惜的?”
“陳三娘你說什麼呢!你可別忘了,你現在是皇銀奴!比我們高不到哪裏去!”
“那又如何?”陳三娘不屑,“公主說,只要我這次拔得頭籌便會破格讓我成爲平民,成爲他們公主府的掌事,到時候我一躍枝頭成鳳凰,你們……就繼續當過死士這種暗無天日的日子吧。”
話說完後,她領着身後公主府的9個奴隸往前狂奔。“沈奴!我一定會帶領公主府的努力拔得頭籌!你就等着死吧!”
其他幾隊人馬也各自離開,只有沈沐凰帶着大王子府的其餘9名奴隸不疾不徐走在邊關的馬道上。
狂風皺起,沙土飛揚,擡眸是黃天往裏,垂眸頓生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