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紛紛扭頭望去。

    只見兩個中年男子一前一後走進會場。而在他們的身後,則還跟着幾個青年人和壯漢,似乎是他們的祕書和保鏢。

    有人忍不住驚呼:“是王柿長和國土資源橘的孫橘長!”

    杜寅也是一愣,隨即連忙走上前去,對兩人低頭哈腰地說道:“沒想到王柿長和孫橘長也來了,我竟然一點都不知道,真是該死!該死!”

    王柿長沒有說話,孫橘長則冷笑道:“杜會長,剛纔王柿長可是說了,你好大的官威啊!你這麼大的官威,哪有我和王柿長的份?怕是我們都得向你低頭吧?”

    杜寅臉上冷汗一層層地往外冒,心中叫苦不迭。

    他雖然是商會會長,但並不屬於政界。他的這個職位是被海藍市的幾個大企業和大家族聯手推舉上來的,代表的是那幾個大企業和大家族的利益。所以只要把他身後的那些人伺候好了,他完全可以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根本沒人敢頂撞他。

    可是即便如此,他還是有一些人不能得罪的。而眼前的王柿長和孫橘長,就正巧是其中的兩人。

    王柿長不用說了,整個海藍市的一把手,負責統籌和謀劃整個城市的發展。至於國土資源橘的孫橘長,對於商人們來說,那簡直就是如同財神爺一般的存在!畢竟這年頭,就屬土地最值錢!而想要拿地,就必須通過這位孫橘長!

    杜寅苦着一張臉,陪笑道:“兩位見笑了,我剛剛也只是跟大傢伙逗着玩的,並沒打算做什麼。”

    王常青柿長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杜寅,輕哼了一聲,從他的身邊走了過去。

    孫百齡橘長跟在王常青身後,在經過杜寅身邊的時候,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杜會長,如今這世界,是年輕人的世界,你呀,還是好自爲之吧!”

    說完便也走了過去。

    杜寅咂摸了一下孫百齡的話後,冷汗再度流了下來。孫百齡的意思,不就是說自己年紀大了,已經不適合這個位置了嗎?

    這是要把自己擼下去啊!

    他很清楚,自己表面看上去位高權重,但其實若沒有身後那幾家的支持,他甚至比不過在場的任何一個企業老總。人家好歹還有自己的產業在經營,而杜寅的一切都不是自己的。他這些年雖然也沒少爲自己及自己的家族謀私利,但由於一些敏感的問題,他並不能擁有自己的產業。前幾任會長都是在卸任後,才通過自己在任的這些年積累的人脈建立了自己的產業。原本杜寅也是可以這麼做的,但如今他得罪了海藍市柿長和國土資源橘的橘長這兩位大神,那麼誰還敢向着自己?

    難道自己預想的光輝前途,就這麼沒了?

    在杜寅失魂落魄的時候,葉帆終於說話了。他皺着眉,對王常青說道:“王柿長,你怎麼可以在什麼都不瞭解的情況下,就擅自斥責杜會長?”

    杜寅聽了,一點都沒開心,反而心裏“咯噔”一聲,暗叫不好。他剛要開口,孫百齡卻衝他擺了擺手,示意他閉嘴。杜寅無奈,只好作壁上觀。

    王常青看了一眼葉帆,又打量了一下葉帆的穿着,淡淡地說道:“小夥子,走錯地方了吧?”

    葉帆一愣:“我怎麼可能走錯地方?這裏難道不是雲瑤科技舉辦的商業晚宴嗎?”

    穆雲柯冷哼一聲。

    王常青點了點頭,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哦,原來你還知道這裏是商業晚宴啊!”

    又看了一眼葉帆,語帶譏諷地說道:“既然你知道這裏是雲瑤科技舉辦的商業晚宴,那你也應該知道你是客人,穆雲柯穆總纔是主人。可你看看你現在這幅樣子,像是來做客的嗎?”

    葉帆強忍着怒氣:“那怎樣纔算是做客?”

    王常青淡淡地說道:“起碼,也得打個領帶吧?”

    葉帆啞然。

    一些上流社會的規則,他心裏不是不知道,他是故意不想按照上流社會的規則做事。至於原因,懂的都懂,就不再多說了。他嘴上說着看不慣特權階層,所以行爲做事皆是特立獨行。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他不是不能接受特權階層的存在,他是不能接受特權階層裏沒有自己。一旦他自己成爲特權階層的一員,他做的很多事情,比那些深諳上流社會規則的人還要過分。

    別的不說,殺人全家這事,就沒幾個特權階層的人能幹得出來。因爲身處那個層次的人知道,有些規則不能被打破。否則,你今天對別人做的事,在將來就會有人用同樣的手段來對付你。失敗不可怕,可怕的是失敗的結果。當存在一個約定俗成的規則時,那麼所有爭鬥就都會被約束在一定的範圍內,不至於造成太嚴重的後果。那麼這樣的爭鬥,就是一種良性競爭。

    而原劇情裏的葉帆,就是實實在在的規則破壞者。書裏說他“攪動風雲”,說白了就是做事沒下限,導致原本和諧平衡的多邊環境逐漸演變成了葉帆的一言堂。這樣的轉變是畸形的,很不利於市場和科技發展,所以纔會有源源不斷的敵人出現在他面前。

    穆雲柯在查看了原劇情後,就發現了這裏面的問題所在。所以他一直都很疑惑,爲什麼這樣一個攪局者,竟然會被這麼多人追捧?這些老奸巨猾的商人,難道真的不知道葉帆這種人會對整個商業大環境造成多大的危害嗎?

    所以,王常青此時便表現出了對葉帆這種不守規矩的人的鄙夷。

    可是這一幕看在一直站在穆雲柯身旁的安瑾瑤眼中,卻是如同天翻地覆一般。

    前世,王常青對葉帆這傢伙的任何行爲都極爲欣賞。不守規矩被贊爲不拘一格,性格跋扈被贊爲有衝勁,斬盡殺絕被贊爲殺伐果斷,出爾反爾被贊爲打破常規……他對葉帆的一切要求幾乎有求必應,甚至能把自己的女兒送給葉帆當小老婆。因此在安瑾瑤心目中,王常青就是個老糊塗,是根本沒辦法從正常人的角度來分析其思維的神經病。

    可是現在,王常青怎麼變正常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除此之外,王常青和孫百齡的出現,也讓安瑾瑤大爲意外。因爲前世的這場晚宴,這兩人可沒有出現過。

    所以,到底哪裏出現了變化,導致了這一連串的連鎖反應?

    安瑾瑤妙目看向穆雲柯,心裏開始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此時的葉帆,處於一個極爲尷尬的境地。

    他是龍王,是一呼百應的傭兵之王,是掌握無數人生死和命運的王者,所以驕傲自負,從不低頭。可是現在,如果他出言頂撞王常青,那就等於是放棄了海藍市這一片沃土。可是要他低頭,那又怎麼可能?

    他又看了一眼穆雲柯和在他身邊親密無間的安瑾瑤,心中的嫉恨幾乎令他發狂。他猛地指向穆雲柯,怒喝道:“是你!這一切都是你謀劃的,對不對!一定是你!我……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在海藍市的這幾天,葉帆總有種很奇怪的感覺,彷彿一種無形的力量一直從自己的身體中流失出去,導致一場場機緣與自己擦肩而過。特別是安瑾瑤,明明是自己看上的女人,偏偏跟穆雲柯這個一無是處的紈絝如此親密,簡直不可理喻!

    而在剛纔那一瞬間,葉帆猛地察覺到,似乎自己遭遇的一切“不正常”,背後都有穆雲柯的影子!

    是他!一定是他用了什麼奇特的手段,導致自己這段時間黴運纏身,事事不順!

    穆雲柯嘴角一撇,閃過一絲不屑。

    就這氣量,還主角呢?

    穆雲柯一直認爲,一個人氣量有多大,未來的成就就有多大。而葉帆這氣量,近乎於沒有。要不是氣運加身,別說崛起了,不被人打死就不錯了。

    而在場的其它人卻都是莫名其妙。怎麼又扯到穆雲柯身上去了?

    一直藏在人羣中的秦錚,則是有想要掩面而逃的衝動。

    這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我的親爺爺啊,你給我的這個差事,太要命了吧?

    眼看着淪爲千夫所指的葉帆幾乎是沒戲唱了,一聲蒼老的咳嗽聲卻突然響了起來。

    這聲咳嗽響起,穆雲柯和安瑾瑤皆是臉色一變。

    穆雲柯是因爲沒想到這個時候居然還有變故發生。這場變故在原劇情中是沒有的,所以在穆雲柯看來,這是葉帆身上那虛無縹緲的氣運又發揮了作用。

    而安瑾瑤,卻是聽出了發出咳嗽聲的人是誰。她將頭轉過去,只見一個看上去足有八九十歲的老人,在一個妙齡女子的攙扶下,正緩緩走進晚宴會場。

    安瑾瑤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果然是他!

    臨海省曾經的一把手,超級世家齊家的前任家主,齊遠山!

    也是葉帆身後最大的支持者之一!

    齊遠山走進鴉雀無聲的會場,又咳嗽了一聲後,纔開口笑道:

    “各位,能不能看在老朽的面子上,給這個年輕人一個機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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