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疑惑的問道：“這是……”
“打開看看。”喬蘊笑了笑。
姜暖看出來，這本設計圖稿已經有些年份，封皮還有些破舊。
但是，看一個設計師的圖稿，是很不禮貌的行爲，她沒有動。
喬蘊直接打開了設計圖：“你看看就懂了。”
姜暖也知道這是喬蘊對自己的信任，她垂眸看了一眼。
只是這一眼，她就微微蹙眉，然後不可置信的又看了一眼。
隨後伸出手翻看着剩下的圖，直到一整本都看完。
侍者早就送上了熱可可，但是等到她看完時，只是溫熱了。
姜暖動了動脣，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那圖……
“喬蘊，這些都是你的設計圖？”姜暖擡眸看着她。
“是，這是我大一的時候的設計圖，也就是五年前的。”
“暖暖姐，沒想到吧，這些居然是我設計的。”
喬蘊的語氣裏，慢慢的無奈和苦澀，似乎是想起了什麼不好的往事。
姜暖真的沒想到，這些竟然是喬蘊的設計！
“這些設計圖，其中幾張，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是陸欣瑤的獲獎作品。”
“這一張，這一張，還有這個。”
姜暖直接從設計圖中，選出了幾張，問着喬蘊：“我沒說錯吧？”
“沒錯，就是這些。”喬蘊沉聲，承認了姜暖的話。
這幾張設計圖，全都是喬蘊五年前的原創！
她現在的年紀，和徐甜甜一樣，都應該是畢業兩年。
徐甜甜原本就在盛景實習，後來成功留了下來。
但是喬蘊不一樣，她甚至連大學都沒讀完！
可，這麼一個擁有如此天賦的設計師，爲什麼都沒有畢業？
姜暖疑惑又震驚的看着她：“喬蘊，爲什麼？”
“因爲我缺錢。”
喬蘊低着頭，看着那些曾經屬於自己的設計圖，語氣很淡。
她深吸口氣，緩緩說着：“大一的時候，我媽媽被查出來患有腎衰竭，需要一大筆錢換腎才能繼續活下去，可是我根本就沒有那個能力！”
“我不可能眼睜睜的看着撫養我長大的媽媽出事，我只能想盡一切辦法。”
“其實，那時候我就聽說有人在私下裏高價購買優秀設計圖。”
“但是一直以來，我都不屑與這種人爲伍，我瞧不起他們。”
“作品就是一個設計師的孩子，是他們的生命和靈魂，怎麼可以出賣？”
“我曾經想過，哪怕我再缺錢，我去乞討，我都不會賣掉我的孩子！”
說到這裏的時候，喬蘊苦澀一笑：“可是我錯了，真的，錯的離譜。”
“雖然我瞧不起這些人，可是還是有很多人用自己的設計圖換來了金錢。”
“他們知道，自己默默無聞不會有名氣的，因爲沒有人願意捧他們成名。”
“所以也寧可用設計圖去換錢，起碼還有得賺。”
“可當我的母親查出來患有腎衰竭的時候，我才意識到，我的清高多麼的可笑。”
“或許是買不起想要的東西，或許是家人生病，或許是其他原因。”
“他們邁出了第一步，至少他們是現實的，敢於面對的，可我不，我一直都把自己封閉在那個象牙塔裏，覺得自己是最優秀的設計師，我不會出賣自己的靈魂。”
“直到我看到那幾十萬的手術費和後續治療費用，我才知道我自己是多麼的可笑！”
“我甚至拿不出一萬塊錢，連我媽媽三天的費用都拿不出來！”
“她躺在那裏，虛弱的看着我，我卻無能爲力。”
“沒人知道那種無助的感覺，更不會懂我當時的處境。”
“喬蘊。”姜暖眼眶微紅，她不知道自己要怎麼去安慰這個女孩子。
可是姜暖看到的喬蘊是堅強的，她沒有哭，只是一直都在笑。
喬蘊喝了口已經溫掉的可可，才緩緩開口：“於是我邁出了第一步。”
“我找到了一個關係不錯的同學，請她幫我賣掉我的作品。”
“是徐甜甜？”姜暖問她。
喬蘊點頭：“沒錯，就是她，那時候的她和我一個寢室。”
“她知道我的情況，所以也願意幫我，雖然說了一些難聽的話，但是我都忍了，爲了我媽媽，我已經無所謂了，不管他們說什麼，都可以，只要給我錢。”
“我也拿到了錢，雖然不夠手術費，可至少讓我媽媽留在了醫院裏。”
“爲了湊齊手術費，我繼續的畫，我畫了很多，還把我曾經認爲最得意的作品，也拿了出來，我想要換更多的錢救我媽媽。”
“但我沒想到，徐甜甜居然把我坑了。”
“她拿着我的作品，賣了很多錢，卻只給我一小部分。”
“我找她評理，她卻把我說的話都做了錄音，交給了學校。”
“那些經過剪輯的錄音直接讓我被學校開除。”
“那……那你媽媽呢？”姜暖忍不住問着。
喬蘊低着頭，眼淚落在設計圖上，她隱忍了許久的淚，終於落下。
也是在這個時候，她對着一個不熟悉的人，徹底的卸下心房。
“我媽媽，因爲沒有錢湊齊手術費，走了。”
“她甚至都沒等到我，就走了。”
“是徐甜甜，她故意跑去醫院，跟我媽說我被開除的事！”
喬蘊說到這裏，情緒已經很激動：“如果不是她，我媽媽怎麼會突然病發嚴重？”
“可是，不論我怎麼解釋，學校領導都不聽我的話。”
“後來，我才知道是陸欣瑤在背後搞的鬼，是她保住了徐甜甜。”
“陸欣瑤有錢，陸家有錢，他們捨得花錢！”
“因爲只有徐甜甜留在學校裏，陸欣瑤才能夠繼續的買到設計圖！”
“她才能繼續的把自己‘天才設計師’的形象給維持住！”
“可是誰又知道，那些作品都是她買來的！沒有一個是她自己設計出來的。”
聽到這裏，姜暖也終於知道了，爲什麼喬蘊面對徐甜甜和陸欣瑤的時候，態度是那樣的冷漠和厭惡，原來，一切在五年前，就已經埋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