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怔，回眸看着席南嶼沉靜的俊顏：“你說什麼？”
“趁我還沒後悔。”他暗沉的眸看進她的眼底：“簽字離婚。”
姜暖動了動脣：“等我一下！”
她起身，大步離開的背影落在席南嶼的視線裏，苦澀一笑。
姜暖，你就這麼迫不及待的離開？
初冬的煙城，寒風颳過，他第一次感覺到了寒意。
片刻，姜暖捏着一份有些褶皺的離婚協議書，小跑到他跟前。
有些微喘，遞給他：“簽字。”
席南嶼盯着那雙白皙的手微微眯着眸，漸漸入神，不知道在想什麼。
恍惚中，他聽到姜暖在催促他：“你……該不會是後悔了吧？”
他薄脣抿着，接過姜暖遞來的協議書和筆，卻不動。
姜暖見他一動不動的盯着，連忙說道：“我淨身出戶。”
“席家的一分一毫我都不要。”
生怕他後悔似的，姜暖說的有些急促：“你可以讓律師看一遍再簽字。”
“不用了。”他淡淡一笑，終於開了口。
直接翻到最後一頁，右下角，簽署名字和日期。
他也看到，姜暖早已經簽過了字，可見她想離婚的決心。
和她做了3年多的夫妻，自然知道姜暖的性子。
可現在若不簽字，他怎麼拿到外公和舅舅被害的證據？
“姜暖。”他把協議書還給姜暖：“盛景現在很不穩定，我……”
“還有這個。”姜暖直接拿出第二份文件遞給他：“辭職信。”
看到辭職信，席南嶼竟鬆了口氣似的，點點頭：“好，我批了。”
不用經過人事部，姜暖的辭職，他就可以簽字批准。
簽了兩個名字，是不是就意味着讓這個女人徹底的消失在自己的生活中？
沒了夫妻關係，也不再是上下級，這不就是她想要的嗎？
姜暖拿過兩份文件，小心翼翼的收好，生怕弄壞了。
“席總，沒事了吧？”她改了口，冷漠又疏離的喊着他。
席南嶼擰眉：“姜暖，你還真是絕情啊。”
簽了字，就這麼冷漠？
姜暖笑道：“席總也不用念舊情，咱們現在沒了夫妻關係，也不算上下級。”
“頂多……”她語氣頓了頓：“算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吧。”
席南嶼忽然起身，挺拔修長的身影遮住了午後的光。
那抹光影落在他的身上，淡淡的浮現着一層柔和的顏色。
姜暖眯着眸，忽然覺得他什麼時候，竟也有這般溫和的姿態。
搖搖頭，她覺得一定是自己看錯了。
他沉着眸，落在她的俏顏之上：“現在你滿意了？”
姜暖不悅，什麼叫她滿意了？分明就是他一步步把自己推到了這。
怎麼說？氣氛到了，不離都不行。
看着她緊皺的眉頭，席南嶼半開玩笑的說道：“現在撕毀也可以作廢。”
結果姜暖直接背過手，將文件藏在身後，警惕的看着他。
就好像他下一秒真的會衝過來把協議書搶走，然後撕碎。
她的動作讓席南嶼的臉色跟鍋底灰一樣，難看。
“雖然我不知道你爲什麼要看U盤，但是……”
席南嶼點點頭：“好。”
姜暖擡眸，就這樣看着他，眼前浮現出這3年多來他們的點點滴滴。
自從自己嫁進了席家，席南嶼對她就一直都是不溫不熱。
如果說他們是夫妻，倒不是說更像是敵人。
席家人處處針對她，尤其是席明月，橫豎看她都不順眼。
席南嶼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每次都把錯誤怪在她的身上。
曾經，姜暖也是一個天真可愛的女孩子，覺得自己嫁了心愛的人，一輩子都會幸福。
但是她卻忽略了一點，那個男人，根本就不愛她。
沒有愛情的婚姻，是不可能長久。
苦澀一笑，她竟然覺得自己這3年多來，更像是一場夢。
彷彿這一刻，一覺醒來，她又回到了過去。
但，那些發生過的事情，實打實的停留在她的記憶中。
所有人都知道，她喜歡席南嶼，深愛着他。
可似乎，唯獨他，不知道。
“姜暖。”他嗓音微微沙啞，隱忍着什麼。
喉結滾動中，說道：“其實，我……”
“姜小姐！”一道男聲打斷了他未出口的話。
兩人轉眸去看，竟然是傅今朝。
他穿着一身深藍色休閒西服，緩步而來。
停留在姜暖身側時，鏡片後的雙眸，掃過她手中的兩份文件。
微微挑眉，道：“我沒打擾到兩位吧？”
嘴上雖然這麼說，但語氣裏聽不出來一絲抱歉的味道。
姜暖一時沒開口，反倒是席南嶼睨了她一眼，冷冰冰的看向傅今朝。
“你怎麼在這？”席南嶼的語氣很不友好。
傅今朝推了推眼鏡，指了指不遠處：“我母親回國了。”
韓霜？
席南嶼的眼底閃過驚愕之色，順着傅今朝指着的方向去看。
就連姜暖都以爲，韓霜可能是個風韻猶存，高貴典雅的闊太太。
可……
一個身形孱弱，面色蒼白的女人坐在輪椅上，也望着他們。
不難看出，女人年輕時候一定是個很漂亮的美女。
但是歲月還是在她臉上留下了痕跡。
她雙眸有些迷離，看着傅今朝，又看着席南嶼。
當她的視線落在席南嶼臉上時，臉色一變。
似乎是想起了什麼，情緒有些激動。
“媽。”傅今朝蹲下身子，握緊了她的手。
“我已經聯繫好了醫生，先給你做一個檢查。”
姜暖想起，傅今朝說過他母親回國後打算在這裏療養。
她禮貌的對着韓霜笑了笑：“那就不打擾你們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韓霜卻忽然擡起頭看着她的背影，半晌問道：“今朝，那是你女朋友嗎？”
席南嶼冷聲：“她不是。”
傅今朝同聲：“還不是。”
“你想的美。”席南嶼擰眉，冷嗤一聲。
傅今朝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現在不是，並不代表以後不是。”
兩人同時看向走遠的那抹背影，讓姜暖突然間有種鋒芒在背的窘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