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話音剛落,熔岩土龍噴出一口岩漿似的口水,直唾二人面門。
危險之下兩人顧不上閒聊,各自朝左右兩側避開。熔岩土龍一口噴在石壁上,留下一灘滾燙涎液,右爪忽地抓起一柄下顎製成的巨型骨刀,邊往外淌口水邊追着一人奮力爬行。
“啊,爲什麼追我啊?”
雲霄愣了一瞬轉身拔腿就跑,小腿幾次眼看着要濺上熔漿,都被“恰好”躲過。
“你別過來,別過來,去追他啦。追我就因爲我長得漂亮嗎?”她握着大劍和熔岩土龍在漆黑的山洞裏兜起了圈子。
幸好那些本質是口水的岩漿冷卻凝固的很快,似乎與特殊的泥土材質與銘刻的法陣有關,不然監舍似的山洞早就被遍地岩漿填滿了。
“難道因爲我說了你長得是個鬼樣報復我?別這麼小氣啊,龍哥,給你找個龍妹要不?”
“幽兒希卡可美了,只要你不怕祂哥哥。”
受夠了挑釁的熔岩土龍咆哮一聲,揮舞骨刀劈在她先前所在的位置,砸出“嘭”地一聲山響,許多硬化漆黑的岩漿石因此被掀起,四處飛濺。
西索趁一人一獸追逐胡鬧潛入黑暗裏伺機而動,腳跟踩到一塊硬物,那件物品碰在石壁上發出沉悶的聲音。
他低下頭,牆邊放着一柄武士刀,半截埋在碎石裏,脫出刀鞘的小截刀刃隱約散發出藍色的輝芒,無從分辨是之前來這裏的武士遺留還是龍化之前的熔岩土龍所剩。
從石塊中取出那柄打刀,半抽出鞘,西索藉着刀自身的光輝和岩漿的反射看清了那柄武器模樣:如隕鐵粒一般的精製輝石碾平組成刀身鎬地與平地,切刃雪亮,刀紋呈深灰,收刀入鞘時,刀身光芒一閃而逝,如新月隱入雲層,再抽出時又有銀光乍現。
僅是握在手中就能感覺到無窮魔力在刀刃之中流淌激盪。
西索收刀入鞘,試着向前拔刀斬出,起手時刀刃聚起輝芒,待刀刃落下,亮光呈弧狀激射而去,正中遠處的熔岩土龍。
“嗷!”熔岩土龍抖了抖,鱷魚般的皮膚被劃出一道裂口,肉中鮮血與熔漿四溢。
“嗯?你怎麼變成武士刀客了?”雲霄也是一驚,沒想到西索還會玩居合。
“蜘蛛裏有個玩刀的大叔~”西索控制着劍柄在手中隨意的舞了兩圈,沒觸發別的異狀,“見他用過幾次,很好學~”
雲霄嫌棄地道:“你自己都快成大叔了,怎麼好意思總叫別人大叔,信長應該就比你大幾歲?”
“我還沒到三十~”西索收刀入鞘,又一招居合遠遠劈在前方奔來的熔岩土龍臉上。
雲霄嚇了一跳,轉身看着幾乎湊到臉上的熔岩土龍,“哎呀,差點把你忘了。”她提起劍,一劍捅進土龍嘴裏,鋒利的刀刃幾乎刺穿上顎。
熔岩土龍劇痛之下瘋狂扭動身軀,分泌出更多涎液,雲霄急忙拔劍退走,直劍被口腔灼熱的高溫燒得隱約有些泛紅,轉瞬黯淡化作一層焦黑的煙。
熔岩土龍憤怒的從喉嚨裏發出低沉的咆哮,鼻子像兩個煙囪升起白煙,怨毒的看了兩秒雲霄,轉身爬向另一個人類,噴出一口鮮紅濃痰,骨刀高舉重重拍向地面。
西索踩着落下的刀面跳起,蹬了一腳它的腦袋,飛向它身後,熔岩土龍見狀甩動肥碩的尾巴,旋身橫掃,頭上卻飛來一束銀光。
“喫我一招跳劈,乖乖做我的寵物!”雲霄彷彿天神下凡般一劍斬在熔岩土龍腦袋正中,鮮血迸濺、皮開肉綻。
西索早已退至不遠處,拿着他的新武器又一招居合斬隔空劈在土龍身上,“你要收它做寵物?”那樣就不能殺了。
“看它智慧咯,它願意屈服於我,我正好缺一頭坐騎。”雖然模樣欠佳,但牽着繮繩,揮着皮鞭,騎着一頭邊吐口水邊爬的大肥龍去追阿爾法,看他罵罵咧咧狼狽逃竄很好玩。
“呵~它沒智慧~”西索一邊說着一邊從旁偷了幾刀,全切在土龍後腿一處。
“那就把它殺了。”
雲霄沒覺得可惜,她甚至不清楚爲什麼要殺它。大約是它在這裏,而他們來到了這裏吧?
這樣一想,他們還真是十足的惡人。熔岩土龍是吃了龍心發瘋的人不假,可這和他們走到哪殺到哪有什麼關係?他們又不是爲屠滅瘋物、維護秩序而來。
不過話又說回來,擁護新生誕生,應該稱得上修復秩序吧?至於正義……彼之正義,吾之邪惡,正義也需要講究立場。
但熔岩土龍高頻率、大開大合的攻擊沒有持續太久就漸漸疲軟,最終在二人的通力合作之下,這條給龍丟龍的龍身體往後一仰,如人立而起,接着往旁邊一歪,徹底斷氣。
雲霄剖開它的肚子,掀開外層的皮肉和白色的脂肪層,露出骨架,“它的龍心臟你要嗎?”
西索皺眉想了想熔岩土龍流着岩漿滿地爬的模樣,對繼承它的力量沒有一絲渴望,反而有些許牴觸,“不要。”
“那好吧,我也不要。”她停下準備繼續解剖的手,在土龍尚且炙熱的皮膚上擦了擦,往西索那邊湊過去,盯着那柄寶刀好奇詢問:“這刀叫什麼名字?”
西索反轉刀身,看向表的那側,“月隱~”
“是這把刀啊,我聽過它的名字,是把很有名的刀,泛用性極佳。”雲霄道:“沒想到會流落到這種地方。”
“還有什麼有名的武器嗎?”
雲霄一口氣報出一連串名字,“那當然是屍山血海、離與譜之劍、星獸半顎、雙小曲啦。”雙小曲不是一把武器而是兩柄小曲劍左右雙持。
西索問道:“你知道它們在哪麼?”
“你想要?”雲霄側目看了他眼,“我只知道名字,嗯……看緣分吧,月隱也很厲害。”
西索笑了一聲,收攏打刀拋給她,“給你了~”
“我纔不要,你自己拿着,平時少劃點水幫我多砍兩刀。”雲霄將刀丟還給他,走出山洞回到遇見壺哥的地方。
那裏除了他們打開的門,還有一扇打開的門,想必是壺哥進來的地方。
兩人穿過那扇門沒走幾步便到了一條狹窄的隧道,洞外透着微光,灑金落葉在夜空中飄搖。
走出山洞,兩人似乎又回到了肢體墓地,周圍綠樹環繞,野草芬芳。他們往前走了幾十步來到斷崖邊緣,相繼回頭向高處往,左邊側上方就是荒涼枯寂的蓋利德原野。
雲霄看得眼睛發直,“這也叫近路?”
西索擡手擋住笑意,道:“快走哦~這不是正和你意麼?不用原路返回了~”
“話說這麼說沒錯啦,可我總覺得壺哥被騙了,哪有距離這麼近的捷徑啊。”她跳下山崖,輕鬆落在地上朝交界處走去。
“他的消息源太壞了,竟然連壺也不放過,壺哥出去後估計還高興自己到蓋利德了。”
誰曾想它們就隔着一片小山區。
……
“前面應該就是卡利亞城寨了。”
庫洛洛對照着地圖走在碧綠原野間,在他們前方几千米外,萬仞高山之中,一座孤城坐落在崇山峻嶺之間,深灰色的石質外牆和尖塔隔着夜霧依舊清晰可見。
阿爾法望着前方左邊路旁巨石上坐着的山妖,那人的頭上戴着一頂奇特的頭盔,由一塊塊方形黃銅鏡織成:“那個巨人是半狼布萊澤說過的鐵匠老爺子。”
這很好辨認,他坐在臨近卡利亞城寨的地方,身前放在鍛造臺和熔爐,體型龐大也對得上。
庫洛洛很快回憶起了這個人,“是,他好像說過。”收起地圖快步過去,仰起腦袋,“您好。”
“……哦,你們是,嗯……”那位埋頭看書的巨人聽到聲音從書中抽離出來,“有訪客啊?太難得了。”
仔細打量了幾眼他們的眼睛,“你們看起來是褪色者,請問有什麼事?”
阿爾法道:“我聽一位半狼人提起過你,他叫布萊澤,他叫我們來這裏。”
那位小巨人驚訝了一下,“你們是因爲布萊澤的介紹?那個獨來獨往的人會這麼做,還真是稀奇。”
阿爾法說:“我們找到了他追捕的叛徒,達瑞威爾。”
“啊,那個叛徒,是,我聽布萊澤提起過達瑞威爾已經伏誅。”巨人話鋒一轉道:“但肯定還有別的原因,不止是你們幫了他,他肯定從你們身上看到了什麼。”
庫洛洛道:“您能看見我們身上有什麼特殊嗎?”
巨人搖搖頭,“無論如何,既然你們是布萊澤的朋友,那物品應該能贈予你們,就當做你們幫助我們的人的謝禮吧。”
他說着從右側石臺上放着的布包裏取出一枚蛋形的徽章,雕刻着花紋微微隆起的表面鑲嵌着幾顆藍色和紅色的寶石,中間是金制的花窗,裏面放置着藍輝石。
“在過去,只有直接侍奉公主的人會受賜此徽章,請你們不要客氣收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