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很多種,有的人生活恣意,耀眼輝煌,他們不計較後果,只在意路途風景。
林若冰不是那種,她相對來講比較現實,她不喜歡做沒結果的事。
甚至常常因爲結果而忽略了過程。
正如她一開始提出結婚,沒有戀愛。
或許熊燃還不是很瞭解她,也不知道他的身份背景在她這裏屬於什麼級別。
她把對熊燃的仰望隱藏的很好,以至於他總感覺她態度遊離,再之後纔是小心謹慎。
或許他也對她的答案忐忑不安,前幾天她不讓碰,他就真的不碰。
但此刻林若冰心裏纔像是打破了琉璃燈盞,驚訝到連一個氣音都發不出。
見她不說話,聯想今日來的種種,熊燃輕咳一聲,緩解尷尬,低聲道:“不用着急給迴應,你先休息。”
和林若冰不一樣,他足夠耐心,也做好了承擔任何結果的可能性。
一層樓共有四戶人家,室內的暖風和走廊的陰冷相互抵抗,相互滲透。
林若冰說:“要不你進來坐會兒吧,喫完飯再走。”
“你做飯?”熊燃問。
“我做。”
熊燃笑着看她,又擡眸看了裏面一眼,對她的挽留頗爲驚喜,但沒答應:“你喫吧,我還有事。”
“……嗯。”林若冰的眼眸晶晶亮亮,欲言又止。
他說:“有時間聯繫你。”
“好。”
轉身之後,他又回眸。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錯着,林若冰的手搭在門框處,熊燃的身型高大健壯。
他笑說:“你也別太有壓力,如果因爲這事兒睡不着覺,那我罪過就大了。”
她想說怎麼會,然而還沒說出口,便又聽他道:“也別不當回事兒。”
林若冰低聲道:“不會。”
“早點休息,不要熬夜。”
“嗯……你也是。”
“晚安。”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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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被關上後,林若冰倚在門面上,心臟以一種近乎於瘋狂的頻率跳動着。這一天經歷了太多,在車裏時她感覺疲憊,以爲自己回家後喫飯洗澡,很快就能入睡。
然而現在她不確定了。
洗了個熱水澡,外賣剛好到家。她沒心情再做飯,接過外賣後坐在茶几旁,打開電視喫外賣。
過年過節,外賣小哥不停工,態度頗好地送上祝福。
林若冰脣角帶笑,潮溼的髮尾滴落下水珠,她隨手挽起,用一個髮卡夾住。客廳開着淺淡的燈,電視的光輝映在地面上,照亮她額角。
某一瞬間,林若冰腦海裏劃過熊燃的臉,還有他站在門口時稍一停頓,而後鼓足勇氣說出的話。
林若冰吃了一口煎餃,然後從手邊拿起那枚方方正正的盒子,紋路細膩的皮質泛着精緻昂貴的光澤。
她很自然地打開盒子,拿出鑽戒戴在手上,又放進去收好,不免感嘆一句。
真是大款啊。
好大一顆。
林若冰自認爲是一個還算淡定的姑娘,盒子放在桌面上,她手裏夾着煎餃,視線卻不由自主地往那個方向飄,將戒指放到臥室後,她才稍微不走神了。
怎麼就把她送回來了呢。
林若冰這樣想着,失眠了半夜,好在明天不用早起,她待在家裏看書做飯大掃除,手機處於安靜狀態。
熊燃沒再聯繫她。
她知道他在忙。
也知道他一定會再聯繫她。
年初四的時候,周曉萱打電話問她會沒會靜南。她說在,初二就回來了。於是周曉萱安排她去高鐵站接行的重任,說自己帶了很多東西,還說自己有事情想詢問她。
林若冰問她什麼事情?
周曉萱支吾道:“我回家相了一次親,對方條件很好,我有點兒不能相信。”
林若冰道:“那有什麼不能相信的呢,我最近也有類似的經歷,等見面我們再聊。”
其實,對方的條件好壞都是自我來判定的,她們感覺對方條件好,除了確實好之外,那便是心動程度。
不然的話,一切皆虛無。
那天下午周曉萱格外興奮,將箱子裏的東西盡數拿出,還給她帶了禮物。
一條旅遊景點門口買來的紅繩帶,中間掛着一個辟邪桃核,不算珍貴但卻有心。
林若冰同她道謝,周曉萱笑嘻嘻地說:“不用謝,聽我講就好啦。”
在周曉萱的口中,她的相親對象似乎閃閃發光。
周曉萱同她富二代前男友分手後,有種看淡世俗的孤傲。她家境良好,又是獨女,心氣兒很高。
父母原打算讓她回家工作,留在當地做一名教師,但她沒同意。畢業後簽約了靜南市一家報社,做一名編輯。
終日裏敲敲打打,無聊也沉浸其中。
她本不想相親,單身的她自認爲過於獨立,而與她同樣需要相親的人,多半木訥,或是挑剔。
見到對方的那一刻,周曉萱聲情並茂地描述道:“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脈——就那種感覺,就是明明沒見過,卻又覺得好熟悉,並且深刻以爲一定能夠再次見到。”
她扭頭問林若冰:“你懂嗎?”
林若冰看着周曉萱微紅的臉,她的表情可不似之前頹喪,有煥然一新的奮然。
林若冰點點頭。
她和周曉萱同居近一年,尚且算得上了解彼此。周曉萱不是個熱情的姑娘,有點兒毛躁,還有點兒神經大條,性格大大咧咧的,有幾次不經過她同意用她東西。
林若冰是覺得無所謂,周曉萱也詫異。
她是典型的那種“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性格,若是旁人如此對她,她肯定會生氣。
周曉萱手捧着熱奶茶,一個勁兒地笑:“我去高鐵站還是他送我的,他說有時間會來靜南找我。”
林若冰說:“那你們確定關係了嗎?”
周曉萱家裏的想法是要慢慢來,反而是條件優異的男方家裏很是着急。
周曉萱說:“我並不在乎外界對我的評價,也不認爲女生有大齡和適齡之分,一段感情勢必要認真對待,纔是對自己的人生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