牀頭櫃的抽屜裏放了很多安全套,林若冰閉着眼睛從裏面拿了一片,遞給他“再等等吧。”

    “再等多久”

    林若冰想起在熊家臥室和他鼻尖碰鼻尖時說過的話,男人聊起自己擅長的難免和平時不一樣,是想要助她一臂之力,定然凡事也會依着她。

    於是她在淺淡燈光中惺忪着睡眼,淡淡笑起來“等到我覺得可以。”

    等到她變得優秀,在工作和愛情中更加遊刃有餘。

    她知道這個過程會很漫長,她不着急。

    熊燃心中的林若冰和她心目中的自己是兩種不同的形象。

    熊燃沒有疑問的應了她。

    第二天上班,林若冰主動找到蘇百川談及此事,起先她還有點兒猶豫,不過想起昨晚熊燃給她說的那些話,知道自己是有路可退的,便鼓起勇氣說了。

    蘇百川拿着一個純黑色的馬克杯,略顯遲疑地問她“你要和我一起投資”

    林若冰說“我是有這個想法。”

    蘇百川的確如熊燃所言,即使不在勤安律師事務所當合夥人,也不可能跑到其他事務所下做打工人,必然另起爐竈。

    然而勤安這邊的股份出了些問題,以柏雅爲首的合夥人並不同意他退出勤安,並以之前簽訂的保密合同和賠償條例進行處理。

    倘若不是忍無可忍,蘇百川必然不會做出這般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決定。

    他需要做出賠償,並且股份短時間之內不會拋出,原因很簡單,勤安其餘合夥人清晰地認知到,比起賠償,蘇百川的撤股後續帶來的麻煩更加棘手。

    蘇百川辦公室牆壁是磨砂玻璃,林若冰就站在他辦公桌前,看他沉吟片刻,擡眸道“晚上一起喫個飯吧。”

    林若冰想起熊燃昨晚交代她的話,一時間有些驚歎於男人未卜先知的能力。

    男人說什麼來着

    “他要是對你沒意思我熊字倒着寫。”

    不過時值當下,她斟酌片刻,便應下此事。

    自此一天,她和蘇百川便有了心照不宣的事情。

    熊燃一回來便要開始忙,每天在生意場所、利益紛爭裏摸打滾爬,不免爾虞我詐。

    在看到林若冰發來的消息時,難得小憩的他眉頭微皺,幾乎是一瞬間心裏頭便生出了些有的沒的的想法。

    林若冰說晚上和同事一起喫飯,讓他不要等。

    接着他便問她,是前男友還是她上司。

    林若冰感嘆你真神了。

    她回「我上司。」

    熊燃只道「記住我說的。」

    因爲男人這句話,林若冰決定晚上不開車,打車去餐廳。

    中午忽然下了場小雨,窗戶打開都能感覺到那絲涼意。大部分同事訂了外賣,門口不斷有外賣小哥經過,撥打着一個個未知號碼,說着千篇一律態度溫良的話語。

    輪到夏晨語去拿,一臉的冷漠無情。

    餐飲區域坐滿了人,她還是有辦法讓人給騰出位置,林若冰跟在她身後,拎着一盒蟹黃面外賣盒。

    蟹黃面是熊燃點的,她自己捨不得點那麼貴。

    夏晨語那碗飄着幾顆菜葉子的蛋花湯,打開來在蟹黃面旁一放,着實少得可憐。

    夏晨語說,她好幾天沒好好喫飯了,看見林若冰的蟹黃面忽然有了些胃口,拿起外賣盒裏的餐飲店電話,又訂了一份。

    林若冰問她“還是之前那件事情”

    夏晨語搖了搖頭,又皺着眉頭,說“他最近老愛找我,但我想清楚了,當斷不斷,必受其亂,還是要斷。”

    “是因爲他隱瞞你”

    “也不算是吧。”夏晨語是需要傾訴的,但凡有人能劃開她心裏的一條小口,她會源源不斷地吐露。她說,“我覺得我們兩個不太適合。”

    夏父調查過靳繁川,他家境優渥,在家中排行老三,在遇見夏晨語之前,活脫一紈絝子弟,情場浪子。

    夏晨語說她太震驚了,怪不得一開始就覺得他那麼好,那麼會,敢情都是前人栽樹,後人乘涼,她接受不了。

    林若冰平靜道“能認識到什麼是自己想要的和不想要的,也挺重要的,我倒是覺得過去無所謂,當下和未來比較重要,當然是在你還願意和他擁有一個未來的前提下。”

    “那你呢。”夏晨語一直都挺想問,“你和熊燃怎麼會那麼快就決定結婚。”

    她一直都很想問林若冰,即便這件婚事由她撮合而成,她心滿意足,也還是好奇。

    大多數人都沒有那樣的勇氣。

    林若冰笑了笑,熊燃是個值得嫁的人,這句話她說過很多遍了,而且堅信不疑。

    在她說話的時候,夏晨語一直看着她。一開始見她時覺得人如其名,冷若冰霜,漂亮是漂亮的,甚至還有一雙笑起來似月芽兒的眼眸,但她不愛笑,板着臉,挺着脊樑。

    夏晨語知曉她身世之後,對她說過的一句話記憶猶新。

    林若冰說“不是不愛笑,是笑不出來。”

    夏晨語看見她眼睫捲翹的弧度,眼眸裏透出的關心之意。

    能感覺到林若冰的變化,具體卻講不出來。

    興許是她最近過於低沉,不願意思考良多。

    樓層的震動突如其來,幾個人靠在窗邊觀望着,笑聲議論聲混作一談。窗外涼風密雨,人影散動,有人在寫字樓大廈之下扯起橫幅。

    標語是“夏晨語,我永遠愛你”

    原本乾燥的地面被雨水打溼成深色,一切細枝末節在雨天中變得更爲清晰,大廈門口的小型廣場停了幾輛豪車,站了幾個人,樓上的人一覽無餘。

    樓下保安很快衝出門外維持秩序,在那之前,靳繁川拿着令人望而生嘆的大喇叭,喋喋不休地說着表白語。

    夏晨語神色如天塌。

    林若冰捧着蟹黃面懵懵地站在窗邊,嬉笑聲縈繞在耳邊,她扭過頭看夏晨語。

    夏晨語站在幾米開外的桌子旁,狠狠攥着拳頭,就像是在用力遏制住自己的憤怒,聲色都發顫,撥通靳繁川的電話“你怎麼來了”

    靳繁川說“你下樓吧。”

    夏晨語確實下了樓,但沒有去找靳繁川,而是直接拿了車鑰匙去了地下停車庫。

    如果說之前林若冰還覺得夏晨語和靳繁川有希望的話,那一刻她是真的明瞭。

    在保安將靳繁川趕出大廈門前的小廣場前,林若冰從樓上拍下照片發給熊燃。

    她對熊燃說「我覺得夏晨語和靳繁川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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