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架大概是每一對情侶的必修課,從甜蜜到針鋒相對,從中過程或長或短。林若冰算了算她和熊燃相識的時間門,已然大半年,從冬入春,由春轉夏,冰封的心似乎也隨着燥熱的氣候猛烈跳動起來。

    好似她一時之間門忘記她和熊燃之間門的身份是夫妻,而不是情侶。原本束縛着她的條條框框此刻也一併消失。

    什麼叫做,索性就這樣了?

    熾亮的燈光散落在黑色深沉的櫃檯面上,反射出昂貴的倒影。沙發上坐着的男人聽聞動靜,緩慢轉眸,黯淡的側臉輪廓轉變爲黯淡的臉。

    林若冰放下手裏的包,一言未發地觀察着家裏的一桌一椅,冷鍋冷竈,空氣出奇的靜,她深深吸了口氣,視線轉移到男人臉上時,男人不動聲色地別開眼。

    她走進臥室裏洗手間門,燥熱的風吹起她額角的密汗,她洗了把臉走出洗手間門,男人正站在門口等她。

    男人說:“你回來了。”

    “嗯。”

    男人習慣雙手插兜,此刻也不例外。因爲不懂,所以表情困惑。

    他看着她,稍作打量,不等她開口,便解釋道:“我剛纔說的是氣話,不是真心話。”

    林若冰擡眼看着他,推開他。原本背後燥熱的風,迎面撲過來,吹在她半乾的臉上。

    她很清醒,也很清楚自己想做什麼,要做什麼。

    “是不是真心話,我聽得懂。”

    熊燃保持着被她推開後的姿勢,仍是疑惑着看着她,似懂非懂。就好像初識時,她看他的眼神。

    林若冰穿着一件幹練的白襯衫,a字裙緊緊束縛着腰身,鬢角有被水打溼的髮絲,長睫微潤。

    “我說了不是,你別給我亂扣帽子啊。”熊燃視線不離她,以防止她下一秒就會離開這棟房子,很久不回來。

    他的脣角勾起痞意的弧度,不刻意,很自然。

    林若冰的眼神沒有溫度,她說:“你說吧,熊燃,你有什麼想說的,你都說吧。”

    熊燃笑說:“我沒什麼可說的啊,你回來就好。”

    他是真的生氣了,也是真的消氣了,他沒林若冰想得多,但眼下他覺得都過去了,他只想和她好好的。

    她說:“既然你不想說,那我來說。”

    他點頭。

    房間門裏陷入短暫的寧靜,林若冰非常清楚,兩人壓根兒沒在一條頻道上,他們是那麼不相似的人,心意那樣難相通。

    “你爲什麼選擇不出席,你就那麼不忍心看姚凌珊入獄?”她無比認真道,“如果不是爲了我,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會選擇起訴她?”

    “是。”

    他坦然得可怕。

    林若冰霎時崩潰:“爲什麼?”

    “不爲什麼,我不想。”他開口問道,“你就是因爲這個生氣——”

    她打斷:“我不應該嗎?你還對她有感情嗎?”

    “沒有。”

    她眼神空洞地搖了搖頭。

    他瞬間門就抿緊了脣,說實話他很想用一種無比輕鬆自在的態度去和她交流,而顯然她不能淡定,這令他惆悵不已。

    他在看到她的時候,氣焰已然消了大半,他不以爲自己還想和林若冰,相互咄咄逼人,可他低估了對方的不解程度,以及近日來連綿不絕的無奈。

    其實事後熊燃也想過,爭吵是必然的,甚至來得太晚了。如果他再細心一點,就會發現,林若冰就連爆發的時間門都推到了所有事情結束以後,然後,她從頭至尾沒提過離婚兩個字。

    而真正觸發她的,也是在他說過的那句話。

    “我不想看見她,她找了我很多次,我爲什麼要見她,一個今後再也不會和我有交集的人,我不想見。”

    熊燃一遍遍解釋,自己選擇不出庭的原因,就是不想見,他之所以會告,是因爲林若冰。

    聽了他的話,林若冰仍是不能理解,只道:“你憑什麼不想告,一個違反法律的加害者,你有什麼資格?”說完了不忘補充:“就算你是受害者,你也該讓她受到應有的懲罰,那對你來講很難嗎?”

    熊燃有過一時的愣怔,因爲他知道林若冰說得對。近日來,不管是從好友那裏聽聞他將姚凌珊告了的事情,還是從他的角度出發,這件事都是好的。

    “對,我的想法有錯。”他說,“我認同你的說法,我也是真的覺得這一切都過去了,從前不想說是覺得沒必要說,也承認我同情過她——”

    “你同情過我嗎?”

    林若冰望着他,執拗的雙眸裏霎時間門含滿淚水:“熊燃,你同情過我嗎?”

    你是不是,從第一次見面,就在同情我啊……

    林若冰意識到自己問這個問題的多餘,是在下一秒。她看見熊燃眼神裏的理所當然和再之後的隱瞞。

    她又不死心地問道:“我和她一樣麼?”

    不能怪林若冰會這樣想,因爲早在之前她就深刻了解到熊燃身上有着極深的英雄主義,就連熊緒都說他找一個家境清寒的女人是令人毫不意外的事情。

    但是她又那麼怕——在熊燃心裏,她和姚凌珊相似,身份背景相似,反正在他眼裏都是“弱勢羣體”,是需要幫助的女人,具備一切他能展現能力的窮人。

    心裏位置相似,哪怕她只比姚凌珊高一點點兒……她都無法接受。

    熊燃就站在一旁,不動聲色。

    她要走,他不讓。

    一切就這樣戛然而止,那也太沒種了。

    熊燃重重地吸了一口氣,目光盯在她臉上,說:“不管你怎麼想,怎麼說,我從來沒有同情過你,我對你是愛情,和別人都不一樣。”

    林若冰說:“你胡說。”

    熊燃瞪大眼睛:“林若冰!”

    林若冰忽然笑了,她就那麼看着他,似乎把他看透了。

    她的模樣看起來真的是精明極了。

    窗外風聲陣陣,滿街都是流光溢彩,地面也被燈光映襯成暖色。

    熊燃也冷笑一聲,低沉出聲:“你真是不識好歹。”

    “我天生如此,枉你現在纔看得出來。”

    熊燃的脣角抽動着,女人的聲音就像是黑暗中盈盈閃閃的一粒火光,落在野草中央,把所有的怒意都點燃了。

    他抓住她的手腕,甚至都不用太大力氣,就能將她貼合在自己身上,然後推進牀邊。

    “熊燃——”林若冰很快的說出他的名字,因爲她很痛,她也能分辨出自己哪個詞語刺激了他的神經。

    “你放開我!”

    “你總是要通過做/愛來讓我妥協,你還有別的本事嗎?”

    熊燃繼上句話一樣再次被她刺激到,停下動作,低頭,看着她,問:“你妥協了嗎?”

    他的眼神犀利,隱隱帶着怒意。林若冰驚了一瞬,忽然有點兒怕了。

    熊燃沒再多說什麼,他只是上手撕開了她的襯衣,鈕釦崩了一地,那撕裂的聲音令她皮膚髮緊,耳蝸刺痛。

    她被狠狠地摔在牀上,但牀太軟了,她一點兒都不痛,只是頭暈目眩,以及被身前強大的力壓制住了。

    她幾乎吼出聲:“你這樣和畜/生有什麼區別!”

    她大喊出聲,熊燃的手霎時頓住了,他急切地喘息,粗重呼氣甚至要淹沒整個房間門的空氣。他忍無可忍,跳下牀去,順手拿起牀頭櫃上的精緻花瓶砸向地面。

    熊燃嘴裏罵出一句髒話,表情苦悶地團了把頭髮,張了張嘴,卻氣得再也說不出一句。

    林若冰保持着癱軟的姿勢躺在牀上,衣衫不整,她調整氣息和情緒,只是下一秒,雙手被人扯起摁在背後,整個人反轉過去,她的頭髮原本束在腦後,如今凌亂不堪了。

    她聽見了男人的聲音。

    他說,她太傷人了。

    林若冰沒有示弱,她雙膝跪在牀上,腰身被他撈着,說出的話是刀子,划着血紮在人心上。

    “你讓我沒有驚喜感。”

    熊燃眼眸一酸,淚水直接從眼角處滴出來,擦過他的臉頰,落在她白皙無暇的腰身之後。

    他咬着脣,沉默數秒,終是恢復往常,痞裏痞氣地告訴她——

    他今天真的想當一次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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