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狐狸假面 >第5章 幻覺
    尤樹一覺睡到中午才醒來。

    手機不過設置一上午時間的靜音,已有近百條未讀信息。

    他只瞥了眼置頂信息,姜勁柔那一欄還停留在昨晚關於她負責什麼節目的對話。

    果斷把手機扔回枕頭旁,繼續睡覺。

    機會難得,他已經很久沒遇到一次持續三小時以上的睡眠。

    再睜開眼時已經到了下午,尤樹才懶洋洋起牀洗漱。

    他沒有回那套被尤可棲徵做工作室的公寓,雖然在微信裏“恐嚇”了那對新晉小情侶,實際還是留給他們彼此甜膩的空間。

    這套單身公寓是他自己悄悄買的,連尤可棲也不知道。

    去年姜勁柔在電視臺實習轉正之後,他就立刻在電視臺步行五分鐘的距離內買下了這套房子。

    他只想離她更近一些,再近一些。

    手機在安靜的客廳突兀地響起,尤樹剛洗完澡,裸着上身,頭髮半溼,只圍了條浴巾出來。

    水珠順着他的鎖骨,蜿蜒下滑,倐地隱入了人魚線,地板上留下一路淺淺的水痕。

    “媽?”

    他接起電話,自覺地看看時間,國內下午2點,倫敦才凌晨六點。

    “morning。”

    他語氣上揚,改成一口標準的牛津紳士腔。

    “外婆說你昨晚回家到此一遊?”尤念雲語氣冷冽,顯然是剛接受完尤宅的傳話,心情不太好。

    “樹,你回去前怎麼跟我保證的?”

    “媽,那是跟你商量,不是保證。”尤樹輕笑,隨手撥了撥溼發。

    “我不想一大早跟你辯論語法,你們惹火外婆,自己善後。”

    電話那頭沉默片刻,尤念雲語氣微妙變化,“童醫生說可棲的狀態穩定了很多,你好好陪陪妹妹。”

    尤樹手裏把玩着姜勁柔的打火機,斂起表情,低低嗯了一聲。

    彼此耳畔只有隱隱的呼吸聲,氣氛開始僵凝,母子對話又一次不可避免地陷入沉默。

    “那就先這樣吧,loveyou,bye。”

    尤念雲留下冷冷淡淡的一句話,匆匆掛了電話。

    尤樹發現母親倒是很聽從童醫生的“構建親情”建議,每次跟他們說話都是以一句毫無感情的loveyou作爲結尾。

    腦袋忽地嗡嗡作響,尤樹開始覺得胸口發悶,有種襯衫太緊,勒住脖頸快要窒息的錯覺。

    他伸手想扯松衣領,發現自己洗完澡後還沒穿上衣。

    手掌撐在窗戶上,他像缺氧的魚,大口呼吸,玻璃鏡面上是一張瀕死乾涸的臉。

    顫抖着手指,點開微信置頂聯繫人,發了條信息,【今晚我們喫艇仔粥,好嗎?】

    姜勁柔回覆:【可,8點見。】

    他這才長長舒出一口氣,收起貪心躁動的念頭,整個人逐漸緩了過來。

    電視臺員工食堂,牆上四臺巨型液晶顯示屏,實時滾動播放着電視節目。

    “聽韓山說可棲終於答應跟他在一起了?”姜勁柔熟練拆開外賣袋子。

    “嗯,算是吧。”尤樹漫不經心。

    “算是?”

    姜勁柔覺得好玩,“後面怎麼有個吧字?你這話可別給韓山聽到,他那小心臟經受不住大喜大悲。”

    “他們還年輕,可棲才21歲。”尤樹儼然一副老父親的語氣。

    “韓山認識可棲也有十年以上了吧?我印象中他從小屁孩時就一直跟在可棲身後轉悠。”

    韓山小學時轉學到尤可棲班上,和小姑娘做了同桌。

    “雙方知根知底,他是真心喜歡可棲。我看挺好。”

    姜勁柔也算是看着他們長大。

    “那我呢?”

    尤樹沉下臉,傾身湊近姜勁柔,“我們認識更久,我出生第一天你就來醫院看了我們,滿月回家那天你第一次抱了我。”

    姜勁柔又被他忽然的直進嚇得屏住呼吸,筷子停在半空,忍不住拍他腦袋,“好好喫飯!”

    尤樹怏怏坐好,“論知根知底,沒人比我瞭解你和可棲。”

    姜勁柔笑而不語。

    尤樹不滿:“你笑什麼?”

    “笑你像個喫醋的老父親啊!”姜勁柔正色道,“換做別人,我可能會勸她考慮清楚,但那個人是韓山,他把溫柔和耐心全都給了可棲。”

    這是事實,尤樹一噎,埋頭喫飯。

    反正講道理這事,他從來說不過姜勁柔。

    “大樹,你這次回來有什麼打算?”姜勁柔終於想起昨晚被自己睡覺耽誤一直沒問的問題。

    尤樹想說“爲了你”,話到了嘴邊,就變成:

    “航大研究院要搞一個飛行器低空避障系統,和我研究生論文研究的方向一致,先做着試試。”

    “你回國讀博?定了?”

    姜勁柔訝然,仰頭看他,沒想到成天跟在自己身後的小尾巴,轉眼大學畢業,準備讀博士了。

    她瞅着對方鬢角短短的頭髮,像自己電腦旁那盆仙人球的小絨刺似的。忽然想要碰一碰觸感如何,這麼想着,神使鬼差地伸出了手。

    “嗯,定下來了,反正”尤樹感受到她的手指,跟觸了電似的,抿了抿脣,不再說話。

    反正他不想再走了。

    姜勁柔沒留意,心情很好地收回了手,“你這髮質真好,我還沒當幾年社畜,髮際線就往後退成了清朝人。”

    尤樹:“”

    男人的目光在姜勁柔的頭髮上停留了一會兒,姜勁柔的髮質隨了她父親姜尊,才二十出頭就隱隱冒出不少白髮。

    以姜勁柔的性格,她是斷然不會爲了美觀而去染髮。

    姜勁柔沒察覺尤樹腹誹,支起下巴,小聲嘀咕,“最羨慕你們這種學霸,可以自由地決定自己的人生方向。”

    “自由嗎?”尤樹看向她,眼神裏浮現出微不可察的冷漠。

    姜勁柔咬脣,剛剛脫口而出,說錯話了。

    安靜了好幾秒。

    “你們家除外。”姜勁柔將外賣盒子移到他面前,狀似不經意般說道,“別光顧着說話,你也喫。買了這麼多,我一個人喫不完浪費。”

    尤樹:“我今天跟你說的話,還不到你說的三分之一。”

    姜勁柔睨他,“怎麼?要跟我比?”

    尤樹自覺閉嘴,脣角卻忍不住掛着笑意。

    似乎和姜勁柔這麼鬥嘴,無聊的日子也能變得生動起來。

    喫完晚飯兼夜宵,尤樹才說自己準備回尤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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