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樹的辦事效率比萬事屋達人丁寧還高,主動包辦了姜勁柔所有搬家事宜。
租房裏的家電全是房東的,她行李不多。這些年四處租房,她連一本書都不敢買。
收拾完房間,真正屬於她的物品只有一箱衣服和一紙箱日用品,連叫搬家公司的錢也省下來了。
週六下午,她和尤樹順利完成租房交接,一趟車就把全副家當搬到潤府公寓。
潤府是距離海城電視臺最近的高檔小區,姜勁柔每天上班經過潤府,從未走進小區。那兒就像奢侈品店櫥窗裏擺放的精品,她每次匆匆路過,一秒視線也沒停留。
一房一廳的單身公寓,比原來她住的單房多了一個客廳,格局瞬間飽滿起來。
“一房一廳?”她看向尤樹。
“嗯。”
好傢伙,她發現自己理解的一房一廳在面積上與現實有極大差距。
入眼便見到一束明黃的鮮花,宛如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點燃了整片天地。
最令姜勁柔驚訝的不是尤樹替她準備了鮮花,而是這間屋子裏竟然有鋼琴!
“你前幾天給我看視頻的時候,裏面並沒有鋼琴啊?”
“小柔,你不是從4歲開始學鋼琴麼?”尤樹面色溫和,“喜歡嗎?”
姜勁柔目光微凝,指尖不自覺地發抖。沒錯,她以前喜歡彈鋼琴。
回憶戛然而止,姜勁柔回過神來,臉很冰,她擡手抹了下,是許多年沒見過的眼淚。
尤樹站在她面前,急得耳朵紅紅的,“小柔?你怎麼了?”
姜勁柔不語,她怕自己一開口說話更要掉眼淚。只能使勁咬住嘴脣,把淚水憋回去。
尤樹拿拇指抹她眼角,又擔心自己動作粗魯擦傷她的皮膚,着急去抽紙巾,連帶着紙巾盒在他手裏亂跳,像揣着一隻調皮的松鼠。
這還是那個風度翩翩carry全場的學霸麼?
姜勁柔忍不住笑出聲。
尤樹愣了愣,拿着紙巾的手僵在半空。伸也不是,收也不是。
謝天謝地,姜勁柔總算沒哭。
後知後覺反應到自己笨拙又滑稽的動作,尤樹湊近問,“我還會變魔術,小柔,你要看嗎?”
氣氛突然輕鬆愉快起來,姜勁柔配合道,“當然要看,好期待哦!”
尤樹一把拉開窗簾,從公寓的陽臺望去,能看到海城電視臺最頂層的燈塔標誌建築,恰好將燈塔的正面一覽無遺。
“哇!”姜勁柔視線被吸引,擡起手拍拍尤樹的手臂,“這個魔術太讚了!”
尤樹順勢接住她的手,輕輕握住。只握了短短几秒,就若無其事地放開。
姜勁柔的手很暖,指尖用力,他感受到她內心的雀躍。她是真的開心了,於是他也被感染,覺得很快樂。
他那時還沒有意識到這份情感已經如此深刻,大概是從很久很久的以前就開始,一點一滴攢起的感情,通通給了眼前這個姑娘。
“大樹。”
“嗯?”
“能幫我聯繫一下你同學嗎?我想視頻當面感謝他。”
尤樹看一眼時間,倫敦時間早晨7點半,“正好,他有晨跑的習慣。”
視頻接通,小夥子果然在公園晨跑。
“王濛浩,你好,我是大樹的姐姐姜勁柔。”
“勁柔姐,我這房子就拜託你照顧了。”王濛浩一口熱情的東北腔。
姜勁柔真誠地一番道謝,她知道王濛浩肯定與尤樹關係匪淺,纔會幫這麼大的忙,“等你回國,我請你喫飯。”
“啊?”王濛浩一愣,沒料到這句臺詞,“哦,行啊,好好好。”
尤樹接過話題,跟王濛浩聊起飛行器,兩人聊着聊着換成了英文。姜勁柔聽不懂,轉身收拾房間去了。
“謝謝兄弟。”尤樹與王濛浩道謝。
“樹神,你太客氣了。我啥也沒做,以後用得上兄弟的地方,儘管吩咐。”
行李不多,收拾房間也到了傍晚。
姜勁柔拿着抹布來來回回經過鋼琴,眼神不經意飄過。
“小柔,”尤樹坐在琴凳上,問,“是這麼彈嗎?”
磕磕絆絆的《小星星》,一閃一閃亮晶晶,環繞的音符沿着指尖流瀉到房間的每一個角落。
有一瞬,走馬觀花的記憶畫面涌進腦海,姜勁柔呼吸一窒,微微閉了閉眼。
一曲結束,尤樹又拼湊了一首《祝你生日快樂》,歌詞臨時改成:“小柔,祝你喬遷快樂。”
好像回到了最初練琴的時候,姜勁柔索性與他肩並肩坐好,兩人四首連彈,十指在黑白琴鍵上跳舞。
即興的改編瀟灑自如,尤樹漸漸聽出旋律,臉上露出一個淺笑,哼起來,“財神到,財神到,好心得好報”
姜勁柔笑成月牙眼,把自己的手與尤樹的放在一起比對,尤樹手心朝上,很自然地迎上她的。
“你的手指纖長有力,適合彈鋼琴,跨八度很輕鬆。”姜勁柔往他掌心輕拍一下。
彷彿拍在尤樹心上,他收了收手指,有種差點與她十指緊扣的錯覺。
“餓了嗎?我們去樓下喫大餐。”
尤樹幫了大忙,姜勁柔打算請弟弟喫餐好的。
樓下步行一百米就是有名的商業綜合體,以“街區+mall”的獨特空間規劃。兩人喫完飯,還可以就地逛逛散步消食。
除了飯局應酬,姜勁柔已經許久沒有感受過這份悠閒。晚間大部分時刻,她不是在臺里加班,就是沉溺在地下鐵的歸家人潮裏。
路過扶手梯旁的花店,姜勁柔便邁不動腳,一眼認出家裏那束花的品牌,“你在這家買的?”
尤樹點點頭,說服姜勁柔搬家的同時,他已經在逛各種傢俱店。這家花店的花,讓他想到姜勁柔。
她喜歡花,回到家見到花會有好心情。
小時候他去姜家,總能聞到房間裏清新的花香。姜媽媽自己種了各種花朵,還經常送給尤家。
姜勁柔在花叢裏流連忘返,拿起這盆看看,又湊近另一盆聞聞。
視線碰到尤樹的,女人食指搖了搖,“別買啊,我常出差,沒人給它們澆水。”
尤樹聳聳肩,伸手作勢要幫她拿花,姜勁柔拍開他的手,“忘記當年某人在大明湖畔澆的水了?”
姜媽媽種的花園,一夜之間倒了一半,花枝統一朝同個方向倒地,每個花盆都有一個深深的水坑。目測是被人用超大的水量澆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