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一灘血跡,榮央竟是消失不見。

    邱凜凜看着腳下的血跡,愣在原地,神思飄忽,竟有些眩暈。她忽又想起她那日在曹集房中尋到方儒屍首的情形。

    邱凜凜搖了搖頭,不敢再繼續深想下去。

    陸威風入屋,走到趙甘塘與秦妙身前,搖了搖他二人的身體。

    “喂,喂,你們醒醒!榮央人呢?”陸威風皺着眉頭,他二人怎就睡得這樣死?

    趙甘塘被搖得腦袋暈,緩緩睜開了眼來,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尚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

    秦妙卻是久久不醒。

    陸威風掐住秦妙手腕脈搏,探了探她的靈路,發現她的元魂居然離了身體。

    “怎麼了?”趙甘塘見陸威風神色怪異,不由出聲問道。

    “榮央不見了,段庭之好像也沒有回來。你一直都在這裏睡覺嗎?他們倆兒去哪兒了,你可知曉?”陸威風反問趙甘塘。

    趙甘塘微愣,腦中一片空白。

    他剛剛好像睡得很死,什麼響動都沒有聽到。

    “呼——”秦妙忽然醒來,且長舒了一口氣。

    她一睜眼便看見了陸威風那張沉如死水的臉,心臟驀然停了一拍。

    陸威風打量秦妙。她的元魂回來了?她剛剛去哪兒了?

    “妖氣。”陸威風忽從秦妙身上聞見了妖氣。這個貓妖,平日裏不都將妖氣隱藏得很好嗎?爲什麼現在她身上的妖氣變得這樣濃重了?

    她受傷了?或者是損傷了妖丹?以至於她暫時沒有足夠的力量將全部妖氣封存。

    “你知道榮央和段庭之去哪兒了嗎?”陸威風緊盯住秦妙的雙眼,不給她迴避眼神的機會。

    “我不知道榮央去哪兒了,但是段庭之沒事。”秦妙知道自己元魂離體的事情瞞不住陸威風了,便也不說謊了。“他應該很快就走回來了。”

    邱凜凜見他們都不知道榮央去哪兒了,便立即轉身出了破屋,開始四處尋人。

    陸威風三人見此,也跟了上去。

    衆人走到破屋之側,再向前走兩步,拐一個彎,就到破屋後頭了。

    不遠處,飄來一陣濃烈的血腥味,縈繞於邱凜凜鼻間。

    邱凜凜腳步倏忽一頓,心肝俱顫。這股血腥味跟破屋的那灘血跡是一個味道……

    邱凜凜竟是不敢再向前走去。

    涼風襲來,使她手背浮起一層毫毛。

    陸威風見邱凜凜站在那裏,眼睛一直在看着破屋後頭,似是心有所感,便立即替她走上了前去。

    陸威風拐到屋後,垂眸而望。

    榮央正躺在泥地之上,雙目緊闔。她的肚子上插着一把匕首。又不知何人在她手上塞了一把稻草,若是細看,她插着匕首的肚子上好像也被塞了些什麼東西。

    陸威風上前查看,竟是發現她肚子上的傷口裏是被塞了稻草!那稻草將傷口撐得老大,而匕首,是塞了稻草之後,又重新插上去的。

    邱凜凜緩緩走上前來,看着躺在地上的榮央,面色沉如死灰。

    “秦妙,先把凜凜帶走。”陸威風擡頭,朝秦妙說道。

    秦妙會意,拉住了邱凜凜的衣袖。

    邱凜凜卻是僵硬地從秦妙手中抽出了衣角,而後緩然俯身蹲下,緊盯着榮央肚子上的那把匕首。

    那是她的匕首。

    可她的匕首現在卻插在榮姐姐的肚子上。

    “呼……呼……”邱凜凜的呼吸聲漸重,竟是越發的難以呼吸。“對不起,對不起榮姐姐,我應該陪着你,不該出去的。”

    邱凜凜鼻頭一酸,雙眸之中直直落下兩行淚來。

    陸威風第一次看見邱凜凜因爲傷心而流下的淚水,竟是有些惶然。

    趙甘塘立在秦妙身後,恍惚看見榮央的睫毛動了動。

    他渾身震顫,慌忙走上前去,跪到榮央身邊,將食指置到她鼻下探息。

    其氣息微弱,卻還隱隱有些溫熱。

    “還有氣!”趙甘塘大喜過望。

    陸威風聞言,眸中閃過一絲光彩,瞬然握住了榮央的手腕,給她號脈。

    榮央真的還有一口氣!

    邱凜凜見此,頓時停止了哭泣。“榮姐姐還活着,對不對?”

    陸威風同邱凜凜點了點頭。

    邱凜凜欣喜若狂,原來失而復得是這般感受。“救救她!”

    陸威風凝氣於指尖,給榮央輸了好些精氣。邱凜凜也學着陸威風的模樣,給榮央渡了許多精氣。

    秦妙亦是蹲下身來,拔出了榮央肚子上的匕首。而後將手伸進了榮央的肚子裏,將裏頭的稻草都拿了出來。

    枯黃的稻草染着血跡,沾着粘稠血塊,甚是駭人。

    趙甘塘在一旁看着秦妙淡然穩重的模樣,驚得嘴巴微張,額間冒汗。

    秦妙從衣襟之內拿出了一根串着白線的銀針,而後便開始縫合榮央肚子上的傷口。

    秦妙手中的銀針趙甘塘曾見過,那是她給段庭之縫衣服的時候用的針。

    針線落於榮央肉身,趙甘塘看着都覺得難受。

    邱凜凜與陸威風給榮央輸了許多精氣,才勉強保住了榮央一條命。

    但也只是保住了一條命而已。

    這件事情究竟是誰做的?那人爲什麼要害榮央姐姐?還在她的肚子裏塞了稻草?

    邱凜凜雙手緊攢,腦中愈想,心中便愈加憤怒。

    陸威風抽出被塞在榮央手心的稻草,發現這撮稻草中央都書寫着一種詭異的符文。

    陸威風不知道這些符文是什麼意思,但總覺得這些符文跟先人用於祭祀所書的文字有異曲同工之妙。

    邱凜凜撿起一邊剛剛秦妙從榮央肚子裏拿出來的染血稻草,小心將上頭的血液拂去,這稻草上居然也寫着一模一樣的符文。

    “有沒有可能是血祭?”秦妙擡眸,看向陸威風與邱凜凜。

    “血祭……”陸威風將此二字又唸叨了一遍。“誰要血祭?血祭的目的是什麼?”

    “是那個稻草人物靈要血祭吧?”邱凜凜看着手中稻草,恍若失神。那物靈真是過分,她必要將他碎成冰渣,焚爲灰燼,千刀萬剮。

    “稻草人物靈似乎離不開那片農田,不然也不會對村中百姓下毒咒,讓他們過去。那物靈既然離不開農田,那這殺人血祭之事,出自誰之手?”

    而這番動作應該也不是那些村民稻草人乾的。將稻草塞到肚子和手心裏,不是身體僵硬的村民稻草人可以做到的。

    榮央也不可能毫無聲息地被村民稻草人傷到,而不呼救。

    村民稻草人也不可能只傷榮央一人,而不顧一旁的趙甘塘與秦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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