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自己的感官與關押結晶體的一隻行星生物的感官連接。
結晶體被行星生物用靈能關押在地層內的一個巨大空腔中，空腔由肉璧構成，良好的感官讓陸熵可以清晰的看到這些肉璧上的每一條脈絡、血管，以及裏面蠕動的蜂羣幼體。
除此之外，空腔內漂浮着無數漆黑的球體，這些都是時空在被靈能極致扭曲後，連光都無法進入的區域。
球體內囚禁着不久前被大量抓捕的結晶體。
連接着陸熵感官的大眼珠湊近一個漆黑的球體，並讓行星生物把封閉的時空打開。
被封閉在沒有一絲光線空間中的巴哈頓爾，還在奇怪的觀察結晶體所處的環境。
它並不爲自己的處境所擔憂，它的生命形式註定了它極難被殺死，哪怕巴別塔蜂羣把這些俘獲的結晶體殺死，河系中那些被它隱藏起來的結晶體，依舊能夠保證它的存活。
忽然，巴哈頓爾察覺到一道光線從漆黑的壁壘上滲入。
接着只是眨眼間的功夫，漆黑的壁壘展開，結晶體所處的環境發生改變，置身於一處由肉璧構成的巨大空腔內。
而最顯眼的，就莫過於和結晶體近在咫尺的那顆大眼珠。
“真狼狽啊，巴哈頓爾，看來你準備執行的死刑也不怎麼樣嘛。”陸熵在靈能網絡中嘲諷道。
“疑問……物種……正體不明……”
直到現在，巴哈頓爾也不相信，這會是巴別塔蜂羣。
要尖牙沒尖牙，要利爪沒利爪，要數量沒數量，靈能龐大到足以把行星掰成兩半，然後跟它說這是巴別塔蜂羣？
“當然是巴別塔蜂羣，難道強大要對我們執行死刑的你，還識別不出我們的靈能？”陸熵不屑的繼續譏諷。
“錯誤……巴別塔蜂羣……無法校對……”
“隨你認爲我們是什麼，我犯不着和一個無能的失敗者爭論自己的身份。”陸熵也懶得爭論這些，反正不管這個失敗者認不認，蜂羣始終都是蜂羣，他來找巴哈頓爾主要是爲了達到別的目的。
“其他眷屬種族在哪，你知道嗎？”陸熵問起了他比較關心的問題。
巴哈頓爾回覆：“疑問……目的……”
“目的？”陸熵很是隨意地回道：“也沒什麼目的，就是想看看它們會不會像你一樣聰明，自己跑過來捱打，順帶能抓來研究一下。”
聞言，想都不想，巴哈頓爾直接回絕陸熵。
“答覆……拒絕……”
讓它當虛空神麾下的叛徒？
開什麼玩笑！
不說它不知道其他眷屬種族怎麼樣，就算知道了，也絕不可能告知已經背叛虛空神的巴別塔蜂羣！
陸熵並不感到意外，倒不如說，對方的反應和他想得差不多。
陸熵道：“我知道威脅不了你，畢竟你不是一個，是一羣，由結晶體的靈能網絡構成的你，只要宇宙裏還有一隻結晶體，就不會被消滅。”
“生存能力比巴別塔蜂羣強出不止一個檔次，你現在想必一定在竊喜着在河系的哪些地方還藏着結晶體，我們無法消滅你，對不對？”
陸熵關於巴哈頓爾的情報可不是白收集的，一早就知曉了敵人種族內部的社會構成。
巴哈頓爾是一個個體，也是一羣個體，無數低智慧的結晶體用靈能構建網絡，而網絡間信息的交匯，孕育出了巴哈頓爾。
只要宇宙裏還有一隻結晶體，巴哈頓爾就不會被徹底殺死。
心中的底牌被陸熵這樣直接道出來，巴哈頓爾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
“知道我爲什麼要跟你說這些嗎？”陸熵意味深長地反問。
“我在發揮自己僅剩下的最後一點善意提醒你，趕緊逃吧，蜂羣將永無止境的強大下去，你現在不逃跑，以後可就來不及了。”
……
“飛船已進入軌道。”
一艘甲板標有星河聯盟標誌的梭形飛船，入軌到固態行星軌道後，向着距離十二萬公里的一艘星河聯盟退役戰艦傳遞信息。
退役的戰艦曾是旗艦，後來因戰爭升級，無法再滿足聯盟軍的需要，又看在其堅固的結構，就被改造爲實驗飛船。
實驗飛船艦橋，一衆穿着聯盟科研服的各色外星人正忙碌操作。
一會後，主持實驗的外星人向梭形飛船道：“各項調試已經完成，進入測試準備。”
“收到。”
梭形飛船回覆。
隨後，一枚彗星狀的物體，拖拽着細長的軌跡射出，砸在了固態行星地表上，在地表上激盪起一波波漣漪般的衝擊波。
然後，行星地表開始改變顏色，灰白色的區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就拓展出了一個相當於地球兩個省會城市的面積。
梭形飛船繼續投放類似的物體，整顆行星多個地方，同時在擴張着灰白色的區域。
從外太空往下看，就好似一罐顏料正在被倒入其他顏色的顏料，
“這就是你說的，納米工業？”
星河聯盟的使者詢問實驗的主持者。
主持者道：“是的，利用納米機械進行工業化生產，只要規模足夠大，發揮出來的工業效能也並不輸於當前的戰爭機械羣。”
星河聯盟的使者目光又落回到測試的行星上，出於好奇地道：“納米機械一直都有，但巨型納米工業卻始終無法完成，因爲藍圖數量過多，結構過於龐雜，你們是怎麼解決這個問題的？”
主持者解釋：“依靠涌現性，物質結構的化學基礎是分子，再往下是原子，然後是質子、中子、電子，再然後是夸克……爲什麼這些粒子沒有藍圖，卻能構成宇宙裏這麼多複雜的東西？自然是因爲涌現性。”
“並不需要多麼複雜的設計藍圖，只要一開始設計讓納米機械在堆積到足夠數量後，自發成型這種工業即可，以此環環相扣，涌現出來的結構互相配合，作用出更爲複雜的變化，由此就能繞過龐大的藍圖信息。”
聽完主持者的解釋，星河聯盟的使者思考一下後問：“那工業精度又該怎麼保證？”
主持者道：“自然是通過完整的工業體系來保證，當這些納米機械構成完整的工業鏈後，精度就會不斷的在校對中調整，就和計算機的進位計數制一樣。”
“等聯盟的戰爭工業徹底擺脫蜂羣生物的威脅，攻守之勢就將逆轉。”
聞言，星河聯盟的使者微微一怔，見對方不似開玩笑，便出言道：“不行，只是這樣還不夠，我上過戰場和那些蜂羣生物交鋒過，我很清楚，聯盟要擊敗正在異變中的巴別塔蜂羣，還缺少一些至關重要的東西。”
“至關重要的東西？”實驗主持者細細品味了一下，然後鄭重道：“您請說，我們可以按照您的要求嘗試着去實現。”
星河聯盟的使者回答：“聯盟軍目前最需要的是一種更爲高效、更爲直接、難以抵擋的打擊手段，最好是讓敵人死，敵人就能立刻死掉，反應不及且無法防禦。”
“黑洞誘發式打擊其實遠遠不足以給聯盟提供難以扭轉的優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