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黑暗中睜開眼睛時,藥研藤四郎的聲音適時響起,將我的注意力從隱隱生痛的眼眶轉移到了說話人的身上。
他還是那一身日常的裝扮,白大褂無菌手套平光鏡,只不過臺前多了許多的手術器械,看樣子是守着我醒過來,不住打量我的表情,顯得有些許緊張。
“還好。”我實話實說,“好像沒有特別的排異感。”
除了摘取原生眼球時產生的傷口還帶着痛和癢,新入住的萬花筒眼球對新住所沒有任何的不滿,就彷彿自己家一樣光速地和視神經接駁,甚至連細小的感官都摸熟了。
“的確,手術過程中,你的身體對異體的眼球有極高的接納度,老實說就是自體移植也沒有這麼高的匹配,”並沒有派上用場的主刀刃表情複雜,帶着三觀震盪後的恍惚,“雖然不是很科學……不過是好事,你後續只需要恢復切開的傷口就可以了。”
“好。”我乖巧地應了一聲,有些新奇地偷偷把蓋在眼前的紗布揭開一個角。
藥研藤四郎阻止不及:“等——”
“咚!”
被一左一右反差極大的視野刺激到頭暈的我已經一腦袋磕到了牆上。
“唔……那是什麼?”我捂住磕紅的額角,“憑什麼老爹的視力爲什麼會比我好那麼多!”
“……”伸手慢了一步的藥研藤四郎吞下原本想要解釋的話,哭笑不得,“寫輪眼雖然有過度使用後視力下降的必然性,但這隻眼睛的主人顯然不屬於這一範圍,他把自己的眼睛保護得很好,唯一一次過度使用,也是最後一次……嗯,他也及時地做了蘊養,完整地保留了眼睛的視力。”
什麼人臨死前還會想到把自己的眼睛保養好啊……除非老爹他一開始就知道我會用上。
“哦。”我不是滋味地點頭,跳過這個話題,“那我以後都得這樣嗎?”
“不會。”藥研藤四郎搖頭,“花一段時間適應就行,你需要注意的可能是寫輪眼的另一個麻煩。”
正努力和繃帶紗布奮鬥的我:“……開眼?”
不可能吧,寫輪眼的前提就是查克拉,我這副身體哪裏有查克拉的樣子……
我面無表情地看着鏡子裏頂着一黑一紅異色瞳的自己,陷入了沉默。
“這正是我想說的,”穩穩舉着化妝鏡的藥研藤四郎單手推了一把眼鏡,冷靜地說:“同化不止是肉體上的,很可能還包括了力量體系。”
我並不熟練地將流入眼眶的靈壓路線切斷,看着鏡子裏的眼睛恢復成雙黑的自己,乾巴巴地:“自信點,藥研,把可能去掉。”
“好吧,那麼恭喜你——桃桃,手術很成功,”藥研藤四郎退後一步,低着頭在記錄上寫上最後一小結,轉身將它封存,隨口提醒:“這隻眼睛已經完全屬於你了,紗布如果不習慣,你適應一段時間也可以慢慢揭下來。不過……考慮到你是速成的,沒有相關的經驗,這段時間記得控制好你的情緒。”
我有種不詳的預感:“……怎麼說?”
“通俗的話說,就好像你買了一個遊戲滿級號,卻連操作界面都還沒摸清,”付喪神友善地笑了笑,“……類似這種比喻,不熟悉的情況下如果你太過激動的話,很容易出現眼睛忽閃忽閃變色的情況哦。”
不了吧。
不就是放平心態嘛,簡單!反正大鬧一通後我也累了,而且木葉現在也沒有什麼夠資格刺激到我的東西。
我宣佈:從現在開始,就算是天塌了,塌到我頭上,老爹突然從地底冒出來,我都不會爲此有一絲一毫的動容!
絕不!
……
木葉。
今天的風格外喧囂,雨也格外狂暴。
不過再怎麼樣也比不過這些忍者此刻的內心。
比如帥氣出場卻從半空栽落的三代火影大人。
又比如半夜被某人拍醒問了一堆問題,好不容易被放過,剛剛熄燈入眠,又被警報聲拉起來困到模糊的旗木上忍。
還比如看清了那位“不速之客”手中卷軸畫像的人們。
人受驚到極致後,會下意識地按本能行事。
說的就是那些都已經開始懷疑是幻術,卻沒有第一時間解術,而且樸實地用手揉眼睛的某大部分羣體。
怎麼說呢……就,都挺眼熟的,哈哈哈。
無論是畫,還是拿着畫的人。
“你們見過她嗎?”在有些滑稽的氛圍中,只有那個人又耐心地問了一遍:“我稍微有點趕時間。”
此時,用於遮掩的兜帽和斗篷已經徹底被風掀開,在越來越多亮起的燈光下,來人的模樣再清晰不過,也再離譜不過。
最離譜的,莫過於,這一位……與刻印在火影巖第一位的頭像近乎相似,哪怕相貌更爲年輕,也和他們今日所見之穢土轉生的其中一位火影一模一樣,被冠以忍界之神之名,傳說中已死去的忍者——他是活的。
身體有溫度,心跳在躍動,呼吸深長,查克拉渾厚,壓迫感也如此真實。
立於他們面前的,是活着的,處於巔峯時期的千手柱間。
只是,他先前的那一句話,說的是什麼來着?
他的……什麼?
……
“宇智波。”
面對付喪神不贊同的眼神,我重複:“我得抓緊時間回去了。”
且不說木葉百廢待興,砂隱村態度不明,守鶴還在那邊,光是宇智波就有一堆的事。
被中斷的中忍考試我出的風頭太大了,等木葉初步安頓下來還不知道會對我採取什麼措施,宇智波佐助那邊還得找時間打他一頓,不久前我還在猶豫用體系外的力量教育他是不是不太合適,現在有了老爹的寫輪眼,一切會方便很多。
宇智波天生抗拒不了對變強和力量的渴求,但這不是別人可以算計我們的理由,罪魁禍首教訓過了,內心動搖的小孩可還欠着一頓打呢。
是時候他明白真正能讓他變強的人是誰了。
對了,還有宇智波鼬。
……宇智波鼬。
想到這個人,我就特別不爽。
哪怕老爹保養得當,保護也很得到的寫輪眼已經足以表明他不是奪走老爹性命的真兇,按木葉的情況看十有八九還有什麼難言之隱……可當年破門而入的那一刀我可都還記得呢!
被毀壞的最後一鍋肉,濺在臉上的血,還有從此在我生命中消失的老爹,一樣一樣,絕不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