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的清晨,寒風凜冽。男人一身素衣,久跪在佛前。幾日不見晴好的天,顯在今日也是濃雲烏泱一片。積壓在樹枝上的雪,在這時趁着風徐徐的飄落在來來往往行人的髮梢上。

    寺殿外的兩人,望着殿中執着的身影心中緊了又緊!半月來已是若干次這般光景了,這人除了與老宅那邊殺紅了眼外,再也沒瞧見一絲動容。

    直到不知在哪兒尋到了這處寺廟,聽聞有個高深莫測的老師父後,便跟丟了魂兒似的瘋往這裏跑。

    初來時便聽小僧道:“師父正處閉關。若有解惑之事需等半月後再來!”

    正當寺廟小僧欲將人勸退之時,男人開口問道:“小師父,若所求所解之事難於登天!可還有望?”

    聽罷,小僧展顏笑道:“施主,解惑亦於解心!若心中無安,那便停於寺中誦經禮佛,靜心安神即可!心誠則福澤,阿彌陀佛……”

    古寺幽深,這一跪便是等到了今日。

    寺中的老師父也是個德高望重的活佛。見了一面,便知是何所求!將人引到殿外後,見他眼中有恨。只是搖搖頭,輕飄飄的說了句:“前世今生,意會言明。所創之世,夢迴則霧散!

    吾亦之所造,何談撥雲霄!施主請回,貧僧無法!

    只見他聽完,久久的看着那位老師父。老師父低嘆一聲道:“命格如此,莫要執念。阿彌陀佛……”

    男人神情中帶着狂妄,言語凌厲的說道:“若我偏要執於此呢!命格?老師父,你說我所經所歷皆是命格天算!?

    呵…呵呵呵……那我便把命格天算升到極致!既我命如此,既你是吾之所造!那我便是這活生生的天道!

    我要讓這萬般不如意通通隨我入黃泉!”

    老師父見這般,面上依舊如故。此時周圍空氣靜謐,只聽他手中佛珠撥動的聲音…

    “天道輪迴…施主,命裏自歸是有命數的!此時非比往昔,你既來之,便會有新的天道法則衍生!如若非要拼你死我活,那便是生生世世的姻緣永隔,情緣薄淺!阿彌陀佛……”

    “哦~是嗎?”一句情緣薄淺似是打的男人敗了陣一般,蒼涼一笑略帶瘋言道:“這真是夠關關算盡的,條條大道都打的嚴絲合縫!呵…呵呵呵……這天道啊……

    這!高高在上的神佛啊!真就這般造化弄人…

    如若是夢,何不召我回去!半醒半真,浮生夢死!

    不過就是將我推入一個又一個的深淵…生我者慘死,愛我者不知歸處,遇我者幸不知爲何物!現到不知劫是誰,禍又是誰!

    往日種種福禍相惜,也只是黃粱一夢……

    我欲能何爲?螻蟻如我,勢要屠盡天下?呵……天下之大,天道之高!與天爭,萬道皆視我爲芻狗!

    即不過是他們眼中的一粒塵土,揮揮手便能將我送入萬劫不復之地!

    哀嚎!?抗爭!?”男人低笑,背對着殿內的身子在此時轉過,輕垂的眼眸略帶凌厲的看着殿中的佛像:“不!屠盡天下我做不到,那我便讓傷我害我之人有所終!往後時日,每每傷一人殺一人我便要來這佛前燒香祈福!

    不是要將道堵死嗎?好!你堵你的道,我開我的路!你爲天下我也爲天下,往後污眼之事便是你這神佛常見百態!”

    “施主!!!”老師父厲聲呵道:“我佛以慈悲爲懷,因果自有命數!你若執意如此,就不怕…”

    “就不怕!?”男人拎着這就話質問道:“怕什麼,我還能怕什麼!!佛教多說因果,那請問師父,您說我這是“什麼因什麼果”!?嗯?

    哪一世是如我所願,哪一世我又不是被強壓着上了路!?

    我就再請問師父一句,開了弓可還有劍回的道理!?

    若您眼中神佛即是一切,這又何不爲您的執念!?

    男人見他久久不回,也沒了耐性出聲致歉道:今日種種瘋言出口,您也無需作答!出家人多以慈悲爲懷,就恕我擾您清淨!”

    接着,便在說完後留下一句“告辭!”趁着寒風,走入人羣中。

    老師父無法,見人數步離去,繼而撥轉手中佛珠。突然似是一驚,珠子頓時散到了四周!

    正在這時,將要跨出寺門的宮辭腦中傳來一陣聲音:“施主,大道已降!今日一別,往事皆如浮雲流水!心念之人已正軌,所受之人皆忘之!緣起種種撥霧散,歸時舊人已回巢!”

    說完,便只見天空烏雲驟起,一道閃電直衝天靈而下!再醒時,已身在辦公室裏!

    男人揉着眉心,頭疼的看着周圍的佈局陷入了疑惑。按了桌上的呼叫器,不一會兒就見顏玉形式的敲了敲半掩着的門進來問道:“辭總,是有什麼事嗎?”

    宮辭皺眉,擡頭聲音沙啞的說道:“小黎和孩子都沒事吧?雖是配好了醫生和管理團隊,但爲了以防宮閆趁虛而入,還是再謹慎一點比較好!

    哦,對了顏哥。我不是在寺廟被雷劈中了嗎?難道是我當時看花了眼自己暈過去了,爲什麼我會在辦公室?”說完,便瞧見顏玉臉上的詫異之色,略有不解的問道:“顏哥,怎麼了?是我說錯什麼了?”

    顏玉無奈搖搖頭,嘆了口氣。默默走到宮辭身邊,用手掌附在他的額頭上說道:“也不燒啊!小辭,你這幾天是不是太累了?怎麼休息一會就變的滿口胡話了,什麼小黎?什麼孩子?還你被雷劈了,是不是睡糊塗了?一會兒可還要針對宮氏那邊做出會議決策呢,你這時可不能迷糊啊!”

    這話一出,男人頓時心裏咯噔一下。慌忙的抓住顏玉的手:“顏哥,你在跟我開玩笑對不對!小黎啊…蘇黎啊,我的妻子啊!她…她還懷着我的孩子呢!你…你可不能這樣開玩笑啊!你當時不是還說要讓我們的孩子認你當乾爹嗎,這些你都忘了?快…快跟醫院打電話,我要去見小黎!”

    “這……”顏玉一陣語塞,面中帶有難色“這……我是真不知道蘇黎是誰啊…”

    “那就把裴哥也叫過來!”宮辭吼道“我就不信你們通通都忘了她!”

    站在一旁的男人推了推眼睛,聲音低沉的出聲“裴洋他這幾天正忙着在醫院照護伯母,怕是沒時間。不過我確定我們並沒有遇見過名叫蘇黎的姑娘!你要是不相信的話,之前不是說在醫院,我現在就去查一下!不過,可能結果會不盡人意!”

    這時宮辭腦海中突然想起老師父的那句“心念之人已正軌,所受之人皆忘之!緣起種種撥霧散,歸時舊人已回巢!”

    “皆忘之……已回巢……皆忘之……已回巢……已回巢…”男人強忍悲痛笑出了聲“呵……呵呵呵……原來啊原來,竟是這般用意!不用了…一切都不用了!她不在了…她…不在了…孩…孩子也不在了…竟到最後是半點相思都無處可尋了…都沒了……”這般說着,揮動着手示意顏玉出去。待門緊閉後,人像是失了力似的靠坐在椅上。輕閉的眼眸微微抖動,不時便劃下了沒有間斷的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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